第7章 骸骨之心黑暗

黑暗。

粘稠、冰冷、带着浓烈铁锈和机油腐败气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三人。

云川重重摔在向下倾斜的金属通道里,后背撞击在坚硬的、布满滑腻铁锈的管壁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嘴里“紫魇”花瓣残留的苦涩清凉与喉咙里翻涌上来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

半液化的右臂在落地时溃散了一瞬,蓝色的液态物质溅落在锈迹斑斑的地面,又艰难地回流凝聚。

“李婶!石岩!”

他强忍疼痛和眩晕,嘶哑地呼唤。

“咳咳…这呢…”

旁边传来李婶虚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呻吟。

“还活着…”

石岩的声音更近,带着粗重的喘息。

云川循声摸索,触碰到石岩冰冷的、覆盖着兽皮的胳膊。

他立刻将剩下的几片紫魇花瓣塞进石岩手里:

“快嚼!能缓解污染!”

他又摸索着找到李婶,将花瓣塞进她嘴里。

黑暗中,能听到两人费力咀嚼的声音。

“冷音,光源!”

云川在心中下令。

胸口的密钥纹路亮起稳定的幽蓝光芒,如同黑暗中一盏不祥的孤灯,勉强照亮了周围几米范围。

他们身处一条巨大的、直径超过三米的圆形金属管道内部,管壁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暗红色铁锈,如同凝固的血痂。

管道向下倾斜的角度很大,深处传来低沉、缓慢、仿佛巨大心脏搏动般的“咚…咚…”声,每一次搏动都让管壁上的锈屑簌簌落下。

“这是…基地的冷却液循环管道?”

石岩借着蓝光检查着管壁上的残留印记,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第七方舟的核心冷却系统…怎么会锈蚀成这样?荒原之种呢?它应该维持着…”

“它受伤了。”

云川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管道深处无尽的黑暗…

“我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痛苦和愤怒。”

密钥纹路随着那低沉的搏动而微微震颤,将一种冰冷、混乱、饱含创伤的情绪直接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是莫里斯那一炮?”

李婶吐掉嘴里的花瓣残渣,声音依旧虚弱,但紫魇的效果似乎让她精神稍振。

“不止。”

云川摇头,密钥传来的信息碎片混乱不堪。

“是更早…更深的伤。而且…有东西在撕咬它…”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大金属被强行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那个刚刚被莫里斯轰开、又被冷却锈蚀封死的洞口处传来!

紧接着,是更狂暴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的嗡鸣!

剧烈的震动沿着管道壁传来,锈屑如雨般落下!

“莫里斯!他在强行破门!”

石岩脸色剧变,挣扎着想站起,却因左臂的僵硬和伤势踉跄了一下。

“他疯了!这里的结构根本经不起…”

李婶惊叫。

“走!往下!”

云川当机立断,强忍伤痛,一手扶起李婶,一手拽住石岩。

“冷音!扫描管道结构,寻找出口或安全点!”

密钥蓝光扫描着管壁:

“管道延伸至核心区,存在多处破损节点。”

“前方三十米处,右侧管壁存在大型破损,通往未知区域。”

“警告:破损处检测到高浓度‘骸骨磁场’辐射及…异常生物信号。”

头顶的撕裂声和爆炸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莫里斯那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咆哮:

“钥匙!出来!!”

整条管道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

没有选择!三人互相搀扶,在倾斜湿滑的管道中连滚带爬地向下冲去。

云川半液化的右臂时而凝聚成钩爪抓住管壁凸起稳定身形,时而溃散滴落,每一次形态变化都伴随着记忆被剥离的冰冷感。融合进程在重压和密钥高负荷运转下,悄然跳到了28%。

三十米的距离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密钥蓝光的照射下,前方右侧管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破口。

破口的边缘如同被巨兽的利齿啃噬过,扭曲翻卷的金属闪烁着暗哑的光泽。

一股远比管道内更加浓郁、带着金属腥甜和奇异腐朽气息的气流,正从破口中缓缓涌出。

“就是这里!”

云川率先冲向破口。

就在他们即将钻出破口的瞬间,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爆裂巨响!

伴随着莫里斯狂喜的咆哮:

“找到了你们了!!”

一道狂暴的粒子束擦着云川的后背射入下方的黑暗,轰然爆炸!冲击波将三人狠狠推了出去!

“啊——!”

惊呼声中,三人从破口处跌落!

预想中摔在坚硬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他们掉进了一片冰冷的、粘稠的液体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机油味和浓烈的铁锈腥气,正是之前管道里的那种冷却液,但浓度更高,几乎形成了一片浅滩。

密钥蓝光穿透浑浊的液体,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饶是经历了废土和凝固战场的云川,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得隐没在黑暗中。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由无数巨大、扭曲、锈蚀的金属骸骨自然生长、缠绕、融合而成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大结构!

它像一座由钢铁与死亡构筑的山峦,又像一个巨大无朋的、腐朽的金属心脏!

那低沉缓慢的“咚…咚…”声,正是从这“骸骨心脏”的最深处传来!

每一次搏动,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颤,那些缠绕的金属骸骨也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抖落簌簌的铁锈。

无数粗细不一的、如同血管般的暗蓝色能量管道从“骸骨心脏”的各个节点延伸出来,有些连接着四周布满复杂管线和仪表盘(大多已损毁)的墙壁,有些则深深插入地面,消失不见。

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的“骸骨磁场”,空气都仿佛带着静电,让汗毛倒竖。

“荒原之种…第七方舟的沉睡者…”

石岩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与悲伤,他看着眼前这伤痕累累、锈迹斑斑的庞然巨物,“它…它在与这片荒原的骸骨共生…甚至…融合了基地本身!”

“受伤…很重…”

云川能清晰地感受到密钥传来的痛苦信号,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注意到,在“骸骨心脏”靠近底部的位置,有一道极其巨大、狰狞的撕裂伤口!

伤口边缘的金属扭曲翻卷,闪烁着熔融后又冷却的暗红色光泽。

内部流淌着粘稠的、暗蓝色的“血液”——那正是高度浓缩的、混合着沉睡者能量和金属微粒的冷却液!

而他们,正跌落在由这些“血液”形成的浅滩边缘。

更让云川头皮发麻的是,在那道巨大的伤口附近,在骸骨心脏的缝隙和阴影里,无数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和低沉的嘶吼!

“那是什么鬼东西?!”

李婶的声音带着哭腔。

借着密钥蓝光,云川看清了那些生物:

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野狗,大的接近牛犊。

形态扭曲怪异,仿佛是用破碎的金属零件、锈蚀的管线、甚至凝固的冷却液强行拼凑而成!

有的像多足蜘蛛,有的像无头的金属猎犬,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布满尖锐棱角的金属史莱姆!它们的身体缝隙里流淌着同样的暗蓝色“血液”,幽绿的眼睛充满了原始的饥饿和狂暴!

“骸骨之子…”

石岩脸色惨白,。

“荒原之种重伤后逸散的能量和金属物质…结合了基地残留的自动维修纳米虫…产生的…怪物!它们在啃噬母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几只靠近伤口的“骸骨之子”猛地扑到那道巨大的撕裂伤上,用锋利的金属肢体或口器疯狂地撕扯、啃噬着流淌暗蓝“血液”的组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骸骨心脏的搏动猛地一滞,发出更加痛苦的震颤!

“它们在吃它!”

李婶惊恐地捂住嘴。

就在这时,他们跌落下来的那个管道破口处,传来了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和莫里斯那令人胆寒的咆哮!影袭装甲猩红的目镜光芒,如同探照灯般穿透了破口处的黑暗,扫视着下方!

“他发现我们了!”

云川心沉到谷底。

前有食母的怪物群,后有半机械的疯子追兵!

“去那里!”

石岩突然指向骸骨心脏巨大伤口旁边,一个相对凹陷、由几块巨大弯曲金属板自然形成的、如同洞穴般的遮蔽处!

“那是伤口边缘,骸骨磁场最强,那些怪物暂时不敢太靠近,也能避开莫里斯的直接视线!”

三人连滚爬爬地冲向那个金属洞穴。

几只靠近的骸骨之子发出威胁的低吼,但似乎忌惮云川身上密钥纹路散发的蓝光(那蓝光与它们母体的能量同源却更高级),并未立刻扑上来,只是龇着金属獠牙步步紧逼。

刚冲进洞穴的阴影里,上方破口处就传来莫里斯疯狂的扫射!

能量束轰击在骸骨心脏的其他部位,炸开大片的锈蚀金属碎片!

几只躲闪不及的骸骨之子被直接汽化!

这攻击彻底激怒了整个怪物群!

幽绿的眼睛如同潮水般亮起,沙沙声和嘶吼声汇成一片恐怖的浪潮,更多的骸骨之子从阴影中涌出,一部分扑向莫里斯所在的破口,另一部分则更加疯狂地扑向云川三人藏身的洞穴!

“操!”

石岩怒骂一声,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地上半截锈蚀的钢管,狠狠砸飞一只扑进来的金属蜘蛛状怪物!

李婶也尖叫着用一块碎石砸向另一只。

云川挡在最前面,半液化的右臂瞬间凝聚成一把边缘锐利的蓝色长刃,带着破空声斩出!

噗嗤!

一只冲在最前的、猎犬形态的骸骨之子被拦腰斩断,暗蓝色的“血液”和破碎的零件飞溅!

但更多的怪物悍不畏死地涌来!

它们的身体异常坚硬,云川的长刃需要全力才能切开,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密钥融合的灼热感加剧,脑海中关于“李婶在废墟中找到他并递来第一碗热汤时的温暖眼神”的记忆片段,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

“太多了!挡不住!”

石岩的左臂几乎完全石化,动作越来越慢,钢管被一只巨型的、如同金属猩猩般的骸骨之子一巴掌拍飞!

一只体型较小、如同金属蜥蜴的骸骨之子,狡猾地贴着地面窜入洞穴,张开布满锯齿的口器,狠狠咬向跌倒在地的李婶小腿!

“李婶!”

云川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却被两只怪物死死缠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并非来自物理声带的嗡鸣,陡然从他们藏身的洞穴深处响起!

这嗡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穿透力,瞬间压制了所有骸骨之子的嘶吼!

那只扑向李婶的金属蜥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僵在半空,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紧接着,洞穴深处,两点巨大的、温和的幽蓝色光芒亮了起来!

伴随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洞穴深处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云川、石岩、李婶,包括外面狂躁的怪物群,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人形生物。

它的主体结构依然是由无数扭曲、锈蚀的金属骸骨拼接而成,粗壮的双腿如同古树的虬根深深扎入地面,巨大的双臂垂落,末端是锋利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骨爪。

然而,在它的胸腔位置,那些冰冷的金属骸骨却包裹、融合着一颗巨大的、半透明的、如同蓝宝石般晶莹的能量核心!

核心内部,粘稠的暗蓝色能量如同血液般缓缓流淌、搏动,散发出温和而强大的幽蓝光芒,正是这光芒构成了它的“双眼”!

它整体给人一种矛盾的感觉——腐朽与生机,死亡与活力,金属的冰冷与能量的温暖,完美地糅合在一起。

它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那些凶暴的骸骨之子如同遇到了君王,全都匍匐在地,发出畏惧的呜咽,不敢有丝毫异动。甚至连洞穴外正与莫里斯交战的怪物群,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它停在李婶面前,巨大的、流淌着幽蓝光芒的“眼睛”注视着瘫坐在地的老太婆,然后又缓缓转向云川,目光最终落在他胸口的密钥纹路上。

“荒原之种…”

石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充满了敬畏。

“它的…核心意识体?它…还保持着形态?!”

云川同样震撼。

他能感受到密钥传来的强烈共鸣!

眼前的巨大存在,正是第七方舟沉睡者——“荒原之种”的核心意志显化!

它的状态很奇特,似乎脱离了本体那庞大而腐朽的“骸骨心脏”,独立存在于此,而且…似乎保留着相当高的智慧!

巨大的金属骸骨生命体缓缓抬起一只骨爪,指向洞穴外莫里斯所在的方向,然后又指向“骸骨心脏”那道巨大的撕裂伤口,最后,指向洞穴深处。

它发出一连串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

“它在…交流?”

李婶忘记了恐惧,呆呆地看着。

“冷音!解析!”

云川在心中急道。

“接收…特殊频率能量波动…尝试匹配数据库…匹配失败…尝试情感共鸣解析…”

冷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运算负荷:

“解析结果:目标(荒原之种核心意识体)表达:1.驱逐入侵者(莫里斯);2.修复核心创伤(心脏伤口);3.进入深处…寻求…‘净化’或…‘回归’?”

“驱逐莫里斯?怎么驱逐?”

石岩看着外面影袭装甲疯狂的火力,苦笑。

荒原之种的核心意识体似乎理解了石岩的疑虑。它巨大的骨爪猛地顿地!

嗡——!!!

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无形的骸骨磁场冲击波以它为中心轰然扩散!

整个空间内所有游离的金属碎片瞬间被磁化,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悬浮起来!

那些匍匐在地的骸骨之子们眼中的幽绿光芒瞬间被狂暴的猩红取代!

它们齐刷刷地抬起头,锁定了上方管道破口处那个疯狂倾泻火力的黑色身影!

如同接到了终极指令的军队!

下一刻,骸骨之子组成的金属狂潮,放弃了所有对云川等人的攻击,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疯狂地涌向莫里斯!

它们的数量之多,如同黑色的金属洪流,瞬间将影袭装甲的身影淹没!

密集的撞击声、撕裂声、能量护盾过载的爆鸣声以及莫里斯惊怒痛苦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它…它在指挥这些怪物!”

李婶惊呼。

荒原之种的核心意识体做完这一切,似乎消耗巨大,胸口的蓝宝石核心光芒都黯淡了一丝。

它不再理会外面的激战,巨大的、流淌着蓝光的眼睛再次看向云川,骨爪坚定地指向洞穴深处,发出催促的嗡鸣。

“它要我们跟它进去。”

云川读懂了那眼神中的迫切。

“深处…有什么?”

石岩看着那深邃的黑暗,充满警惕。

“去了才知道。”

云川扶起李婶,深吸一口气:

“我们没有退路了。而且…密钥在共鸣,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随着靠近洞穴深处,密钥纹路传来的不仅仅是痛苦,还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和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

巨大的金属骸骨守护者(云川心中如此称呼它)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洞穴深处。

幽蓝的核心光芒如同灯塔,照亮前路。

三人紧随其后。

洞穴深处比想象中更深,也更奇特。

通道的墙壁不再是单纯的锈蚀金属,而是布满了如同神经脉络般的暗蓝色能量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能量气息,但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衰败和污染的气息。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较小的圆形洞窟。

洞窟的中央,是一个由纯净的蓝色水晶构筑成的、类似祭坛的平台。

平台表面布满了玄奥复杂的能量回路。

而在平台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东西。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石岩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云川也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培养舱!

一个半透明的、材质不明的圆柱形培养舱,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

培养舱保存得相当完好,与周围锈蚀的环境格格不入。

舱内,悬浮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紧闭双眼,面容清秀苍白,身体赤裸,浸泡在营养液中。

无数细如发丝的、闪烁着微光的能量导管连接着他的脊椎和大脑,另一端则连接着水晶祭坛。

最让云川头皮发麻的是,少年的胸口位置,赫然覆盖着一片熟悉的、如同电路板般的暗蓝色纹路!

这纹路,与之前在凝固战场上遇到的那个神秘少年身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是他?!”

李婶也认了出来,声音颤抖:

“凝固战场那个…留下纸条的…”

“不…不是他…”

石岩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一步步走向培养舱,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是…小磊!我的儿子!石磊!”

云川和李婶震惊地看着石岩,又看向培养舱里的少年。

“七年前…净化日…他才十二岁…他们说…他感染了天启病毒…被销毁了…”

石岩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冰冷的培养舱壁,老泪纵横: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纹路…这…”

就在这时,培养舱里的少年,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深处,没有孩童的天真,也没有少年的懵懂,只有一片死寂的、沉淀了无尽岁月的疲惫、痛苦,以及…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和洞悉一切的悲悯!

这眼神,与凝固战场上那个神秘少年,如出一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泪流满面的石岩,扫过惊愕的李婶,最后定格在云川身上,尤其是他胸口的密钥纹路。

少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一个微弱得如同叹息、却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传来:

“父亲…快走…它…要醒了…”

“它…在…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