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怒海第一刀
- 大明:开局给朱元璋开颅
- 南有嘉木辞
- 4409字
- 2025-06-27 08:27:02
胡安胃中罗盘那恒定指向东南的冰冷磁针,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陈衍的神经。“仙山索童男童女百人”的倭文密码,更是在他心头点燃了一把焚天的怒火。硫磺、砒霜、童男童女…胡惟庸这条盘踞在帝国心脏的毒蛇,其獠牙早已穿透宫墙,伸向了波涛汹涌的东海,伸向了那些被谎言和恐惧笼罩的、无辜孩童的血肉!
“查!给朕查!双屿港!朕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御书房内,朱元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怒龙,震得梁柱簌簌落灰。他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绣春刀被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胡惟庸通倭、害储的铁证如山,而“童男童女”的线索,更是彻底点燃了这位铁血帝王最深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陛下!双屿乃舟山外海荒岛,向为倭寇及海匪巢穴!地势险要,水道复杂,暗礁密布!若要进剿,非大舰不可!然则…”兵部尚书唐铎跪伏在地,声音带着难色,“我大明水师主力战船,皆以福船、广船为主,虽坚稳,然体大笨重,吃水深,难以驶入双屿复杂水道。且…且船板多为松杉,遇火油火箭,极易焚毁…”
“难道就任由那帮倭贼盘踞海上,荼毒朕的子民?!”朱元璋猛地起身,龙袍带起的风扑灭了近前的烛火,殿内光线陡然一暗,更添几分肃杀,“陈衍!你给朕弄出的那铁甲怪船呢?!可能出海杀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同样跪伏在地、脸色苍白的陈衍身上。龙江关那把大火烧毁了大蒜素,却无法烧毁他带来的另一个希望——那艘在工部废墟上、用蜂窝煤焦炭炼出的粗钢铆接拼装、形制古怪的试验舰船,“洪武快船”!
“陛下,”陈衍抬起头,声音因连日的疲惫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洪武快船’龙骨以焦钢为骨,虽远非真正铁甲,但船体外覆三层浸透桐油、反复捶打的厚竹篾,再以铁箍加固,足以抵御寻常箭矢火矢!船体狭长,吃水浅,转向灵活,正是为近海、岛礁水域作战所造!虽仅一艘,配以奇兵,或可一试!”
“奇兵?”朱元璋眯起眼睛,深陷的眼窝里寒光闪烁。
“石灰!”陈衍吐出两个字,眼中闪烁着属于现代战争思维的光芒,“大量生石灰!磨成细粉,装入陶罐!罐口以浸油麻布封堵,留引线!战时以投石机抛射,或在接舷时点燃引线,掷入敌船!石灰遇水则沸,烟雾弥漫,灼人眼目,吸入可窒息!纵火油不足,此物亦可使倭寇丧胆溃乱!”
石灰化学武器!这原始却恶毒的战法,让在场武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兵部尚书唐铎更是眉头紧锁:“此计…未免有伤天和…”
“天和?!”朱元璋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尸山血海淬炼出的冷酷,“对朕的子民行掳掠孩童、投毒害储的倭贼,配谈天和?!准!即刻征调石灰万斤!工部昼夜赶制石灰罐!陈衍!”他目光如电,再次锁死陈衍,“朕命你为监军!随‘洪武快船’出征双屿!蓝玉!”
“臣在!”站在武将班列最前、右肩伤口裹着厚厚绷带、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蓝玉猛地踏前一步,如同出鞘的利刃!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嗜血的渴望,方才殿内关于石灰战法的争论,他毫不在意!只要能杀倭,为那些被掳的孩童报仇,为太子雪恨,为他自己这断臂之痛讨债,纵是化身修罗,也在所不惜!
“朕命你为征倭先锋!节制‘洪武快船’及所部敢死之士!给朕踏平双屿!生擒贼酋!捣毁魔窟!朕要看到那些倭贼的头颅!看到被掳孩童平安归来!否则…”朱元璋的目光扫过蓝玉肩头的绷带和陈衍苍白的脸,“…尔等提头来见!”
“臣(草民),领旨!”蓝玉与陈衍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如金铁交鸣,一个如寒冰碎裂,却蕴含着同样的决绝!
---
七日后,黎明。
东海,浪岗山列岛以北海域。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着墨绿色的、波涛汹涌的海面。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刮过船帆,发出呜呜的怪响。海天之间,一片肃杀。
一艘形制奇特的战船,如同离弦之箭,劈开层层白浪,向着东南方向疾驰。正是“洪武快船”!狭长的船身约二十丈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沉黯的铁灰色,那是浸透桐油、反复捶打、又用铁箍加固的厚竹篾船壳。船体吃水线附近,几块明显是新换上的焦钢护板在浪花冲刷下闪着冷硬的光泽——这是龙江关大火后,工部仅存的焦钢所制。船首加装了一具简陋却沉重的木制投石机(用船用绞盘改造),旁边堆满了用稻草和渔网包裹着的陶罐。甲板上,百余名精挑细选、身着皮甲、手持钢刀、背负弓箭的悍卒,在颠簸中如同钉子般牢牢站立,眼神锐利,带着一股死士般的杀气。他们大多是蓝玉麾下的百战老兵,其中不少是京营里受过陈衍大蒜素或原始清创法救治的伤兵,对这位“妖医”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追随。
陈衍裹着一件厚重的棉披风,站在船楼高处,脸色依旧苍白,右臂的伤在剧烈颠簸下隐隐作痛。咸腥冰冷的海风灌入肺腑,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望着东南方向那片被晨雾笼罩、若隐若现的岛影——双屿港!胃中罗盘指向的终点!
蓝玉身披玄色重甲(左臂甲特意卸去,以适应断臂),单手按着腰间的乌兹钢宝刀,如同一尊铁塔矗立在船头。凛冽的海风将他额前散落的发丝吹得狂舞,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眼睛。肩头的绷带已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却浑然不觉。断臂的剧痛和连日的海上颠簸,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意志,反而如同烈火淬炼着刀锋,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
“侯爷!陈先生!前方十里!发现倭船!三艘!正向我船驶来!看旗号…是双屿的巡哨船!”瞭望哨嘶哑的呼喊从桅杆顶端传来,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
蓝玉猛地抬头,眼中凶光大盛!他舔了舔被海风吹得干裂的嘴唇,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终于来了!传令!降半帆!缓速!装填‘石灰弹’!弓箭手准备!没有本侯命令,不许放箭!让他们靠近!”
“洪武快船”速度放缓,如同蛰伏的巨兽。对面的三艘倭船,船型狭小轻快,船头尖翘,船帆上绘着狰狞的鬼面图案。看到“洪武快船”这艘从未见过的“铁灰色怪物”出现,似乎有些惊疑不定,犹豫着放缓了速度,在几百步外逡巡观察。
“再靠近些…再近些…”蓝玉死死盯着那三艘如同鬣狗般徘徊的倭船,仅存的左手缓缓举了起来,如同即将挥下屠刀的魔神。
倭船似乎被“洪武快船”的“示弱”迷惑了,又仗着自己船小灵活,试探性地开始加速靠近,船上的倭寇挥舞着倭刀,发出怪异的嚎叫,试图恐吓。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投石机!放!”蓝玉高举的左手,如同战斧般狠狠劈落!
“嘎吱——嘣!”
绞盘猛地松开!粗大的投臂带着沉闷的风声呼啸而起!三只用草绳网兜包裹着的沉重陶罐,如同来自地狱的陨石,划破清晨的海雾,带着死亡的弧线,狠狠地砸向最前方那艘倭船!
“砰!砰!咔嚓!”
陶罐精准地砸在倭船甲板和船舷上!瞬间碎裂!里面装得满满的、雪白的生石灰粉末如同浓雾般轰然炸开!
“八嘎!什么东西?!”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呛死我了!”
白色的粉尘烟雾瞬间笼罩了那艘倭船!石灰遇水(海风潮湿)立刻发生剧烈反应,释放出灼人的热量和呛人的烟雾!猝不及防的倭寇被滚烫的石灰粉兜头盖脸,眼睛瞬间如同被烙铁烫过,剧痛难当!呼吸间吸入灼热的石灰粉尘,更是烧灼气管,引发撕心裂肺的剧咳!甲板上顿时乱成一团,惨嚎声、呛咳声响成一片!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
“石灰弹!再放!”蓝玉的吼声如同惊雷!投石机再次怒吼!又是三枚石灰罐呼啸而出,砸向另外两艘试图转向的倭船!同样的白色死亡之雾再次升腾!三艘倭船如同被丢进了石灰地狱,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在海面上如同没头苍蝇般打转,船上倭寇如同被投入沸锅的虾蟹,痛苦翻滚哀嚎!
“靠上去!”蓝玉猛地抽出腰间的乌兹钢宝刀,刀身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出幽冷的蓝芒!“跳梆!杀!一个不留!”
“洪武快船”如同苏醒的巨鲨,猛地加速,狠狠撞向那艘被石灰烟雾笼罩、失去控制的领头倭船!
“轰!”船体剧烈震动!
“杀!!!”早已被血腥气激红了眼的明军敢死士,在蓝玉的咆哮声中,如同下山的猛虎,顺着搭上的跳板,挥舞着钢刀,狂吼着扑向浓雾中翻滚哀嚎的倭寇!
陈衍站在船楼,看着下方如同修罗场般的跳帮厮杀。石灰烟雾弥漫,视线模糊,只能听到钢刀砍入骨肉的闷响,倭寇垂死的惨嚎,以及明军将士狂怒的咆哮。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石灰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他紧紧抓住船楼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就是战争!原始、血腥、残酷!用石灰粉剥夺敌人的视力、呼吸,再用钢刀收割生命…他带来的“化学武器”,在这片古老的海域,第一次展现了它狰狞的面目。
战斗结束得很快。三艘倭船上的数十名倭寇,大半在石灰烟雾中失去了战斗力,被冲上来的明军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殆尽。少数悍勇的也被分割包围,很快倒在血泊之中。海面上漂浮着尸体、碎木和翻腾的白色石灰泡沫。
“侯爷!陈先生!抓到一个活口!像是小头目!”一名浑身浴血、脸上还沾着石灰粉的百户,拖着一名被反剪双臂、脸上被石灰灼烧得血肉模糊、兀自挣扎嘶吼的倭寇来到船头。
蓝玉上前一步,乌兹钢刀冰冷的刀尖挑起那倭寇的下巴,声音如同寒冰:“说!双屿港内,被掳的孩童关在何处?倭首是谁?巢穴布防如何?!”
那倭寇虽然剧痛惊恐,眼中却闪过一丝顽固的凶戾,叽里咕噜地嘶吼着倭语,显然不肯就范。
“冥顽不灵!”蓝玉眼中杀机暴涨,刀尖就要刺下!
“等等!”陈衍突然出声。他走下船楼,来到那倭寇面前,目光锐利如刀,用极其生硬、却模仿着倭语腔调的汉语,一字一顿地问道:“仙山…童男童女…何处?”
“仙山”(Senzan)、“童男童女”(Douman Doujo)这几个词,陈衍是根据薄片倭文的字形结构推测出的发音,模仿得极其蹩脚。然而,就是这蹩脚的发音,如同惊雷般劈在那倭寇头上!
倭寇猛地抬头,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双被石灰灼伤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说!”蓝玉的刀尖往前送了半寸,鲜血顺着倭寇的脖颈流下。
巨大的恐惧压垮了倭寇的意志,他嘶哑地、语无伦次地嚎叫起来,夹杂着倭语和生硬的汉语:“…地牢…岛西…石洞…百人…都在…别杀我…别…”
“岛西石洞!”蓝玉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收刀,对那百户吼道:“看好他!留作向导!”
就在这时,另一名负责清理战场的校尉快步跑来,手里捧着一件从倭寇小头目尸体上搜出的、被海水和血水浸透的油布包:“侯爷!陈先生!从贼酋怀里搜出来的!”
蓝玉一把扯开油布。里面是一份同样被海水浸透、但墨迹尚存的文书。文书材质奇特,像是某种鞣制过的厚皮纸。上面书写的文字扭曲怪异,并非汉字,也非倭文,而是另一种更加古老、带着楔形笔画特征的文字!
“这是…”蓝玉眉头紧锁。
陈衍凑近一看,心头剧震!那文字的结构…竟与玛雅石刻上的某些符号有几分神似!虽然不认识具体含义,但文书末尾,用朱砂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徽记——一头昂首咆哮、脚踏弯月的狰狞巨狼!
帖木儿帝国国徽!
文书旁边,还用极其精细的线条,勾勒着一幅火器的结构图!那火器形制古怪,枪管细长,尾部有一个明显的、类似后膛的结构,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同样是那种楔形文字的注解!
“火器图?”蓝玉也认出了图样,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倭寇手里…怎么会有帖木儿人的火器图?!还画得如此精细?!”
双屿港的迷雾尚未散尽,来自遥远西方的、更加庞大的战争阴影,已随着这张浸血的文书,悄然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