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秦公公瘫在冰凉的地上,不断的咳着血,他并非蛇命,所修之术并没带来强盛的生命力,
胸腔碎裂,已是致命伤。
在弥留了。
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这个陈圣,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那安养道观中的女子,真有如此秘法吗?
还是说......
陈圣,一直就有这般能为,一直在藏?
他拼命的勾起嘴角,惨笑,眼前模糊一片,看到两位同僚快步上前察看密信,
听到有人在说,张师爷死于阴雾侵袭,这太监方才恰化成了雾,而买命钱,又是可助化成阴煞大雾的奇珍......
他听见同僚念着密信里的内容。
“孟祝涛不得不杀,请公公量力而行,万不可因杀孟祝涛而暴露自身。”
那位抓着密信的同僚恨恨开口:
“秦大同,竟真背叛了司主,背叛了大庆!”
秦太监急火攻心,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本就弥留,这下连回光返照的片刻都无了!
【斩猴命,添至四猴,聚十猴得‘水中捞月’】
“人死了。”陈圣俯下身,探了探大太监的鼻息。
大殿里的僧人连同大悲方丈,齐齐叹了声‘慈悲’。
陈圣起身,冷漠道:
“可不只是这一封密信......我们怀疑,一共三封密信,是可合成一封的。”
“公公,你说,这三封密信,是不是本要送给三个人,一人持一封呢?”
他阴翳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两个封炉大太监,红衣们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老乞丐摩拳擦掌。
“安抚使此为何意?!”
一位行走大太监尖着嗓子怒道:
“你在说咱家叛国?我大内行司,忠于圣上,忠于朝廷,忠于老祖宗......”
陈圣调用震山吼的发力法子,指着地上的尸体怒喝:
“已经有人叛了!”
他此刻肌肤依旧赤红,血若流火,一声八千斤力道催动的怒喝,宛若炸雷,震的殿中人大都头昏耳鸣!
首当其中的两位内行司行走,修为比秦太监低了许多,皆只是封炉小成,此刻被吼的更是一个跌坐在地上,一个踉跄!
大太监们面色铁青,抬起头,想要辩驳,可目光对上百数红衣手中寒刀,对上教化使司这条大毒蛇的阴翳目光,
到嘴的辩驳,最后化成一声轻叹。
“于成忠。”
陈圣扶了扶脸上的恶鬼面,理了理身上的红锦衣:
“密信拿来。”
于成忠连忙将两封形状不规整的密信递上前。
一封是让丐帮接应楚探,一封则标注着当初百甲百弩的位置。
大太监站起身,将密信递出,三张形状不规整的密信,合在一起,竟恰完整!
依旧是拆字法。
陈圣并不太会拆字法——但奈何他早就知道密信内容,这是他和庄洪一起讨论出来的内容,再由对方制此三封密信。
扫了眼三信合一后的内容,正中间的拆字,恰能合成一句‘昭觉寺当变’.......
这种模模糊糊的信息,最好也最容易糊弄过去。
两个大太监望着密信,都沉默。
陈圣淡淡道:
“看上去倒也不是什么机密,一句昭觉寺当变......方丈,您觉着,昭觉寺是否还会有什么变故?”
大悲方丈叹了声佛号:
“老衲不知,但老衲洞察,数百里外赤城山,似气机汹涌,那位大道宗王道陵兴许出关。”
“能叫我昭觉寺生变,如非王爷率大军围来,这西蜀境内,恐怕唯有那王道陵了。”
王道陵??
陈圣一愣,殿中惊惧着的外客也都哗然。
王道陵,可是与【三教合一】王重阳、【甲子荡魔】郭君宝所并列的天下第一大道宗!
于成忠低声道:
“王道陵,的确有传言说,从龙虎山来了西蜀的赤城山,其人于龙虎山炼丹滚成龙虎霞气,立下天师道。”
“两年前,王道陵曾放话,蜀人多纯厚,易教化,似乎便驾临了赤城山......但两年间都没什么大动静。”
陈圣颔首,想起了老娘的那封信,便是让自己寻王道陵,拜托对方帮自己破文脉。
只是一直没机会去赤城山。
那位早已闻名的大道宗,此时破关而出,是否和昭觉寺有关?
又会来昭觉寺吗?
心思辗转间,陈圣看向孟祝涛:
“那孟县令,又可知道楚探为何要杀你?本座会继续查,万望如实回答。”
孟祝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朝佛头上的老王爷投去目光,见老王爷颔首后,这才开口:
“西蜀与中枢相远,久了难免生出隔阂,我孟氏近来以内行司为桥梁,在与中枢沟通有无,避免误会。”
陈圣追问:
“所以,为何要杀你?”
孟祝涛深吸一口气,答:
“便是我负责与内行司对话!”
“所以,楚贼是想从中破坏,让京城与西蜀,彼此猜疑?”陈圣淡淡道:“孟氏何其之大,这联络内行司的,又为什么是孟县令?”
他将县令二字咬的很重。
佛头上的老王爷淡淡开口:
“这事儿安抚使若真想知道,该回去自己问问,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若安抚使知道了,恐怕.....本王便难以在蜀城见到你了。”
陈圣朝着老王爷抱拳,不追问。
将三封密信递给于成忠,陈圣踢了一脚秦公公的尸体,慢条斯理的开口,替此事下最后定论。
“此人,勾结楚贼,欲行离间之事,本座听闻昨夜张师爷惨死,死于阴雾,便当是此人所为。”
“张师爷也是封炉高人,没了他护持,再杀孟县令,轻而易举。”
“只可惜,尚无有那些楚探的踪迹......二位公公可知道?”
大太监们面色铁青:
“不知!”
“没事,此刻不知道,等入了我红衣狱,或许就知道了。”
世家子与江湖侠客们一听见红衣狱三字,遍体生寒。
有红衣拿来捆仙绳与锁神针。
一个大太监盯着陈圣,声音低沉的只有彼此可以听见:
“众目睽睽,安抚使就不愿给我内行司留半点颜面?”
陈圣微笑:
“若二位公公真也是国贼呢?可先不下红衣狱,但本座也得确保二位公公不会逃了,对么?”
两位太监沉默。
陈圣摆摆手,给两个大太监每人套上捆仙绳,扎上九根锁神针,示意将之带下去,关入偏殿。
做完这一切,陈圣背对佛像,面朝大殿众人,展露笑容:
“国贼已斩,诸位,何不继续法会?要走,此刻怕也走不了,毕竟王爷的藤甲军,可将这百里之地都封绝了的。”
佛头上的老王爷呵呵一笑:
“此间有大寇,在荡寇罢了,明日一早,法会结束之前,藤甲军自然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