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系带间穿梭,动作利落却不失优雅。秦景远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
嘴角微微上扬。
“后天。”他终于开口。
“什么后天?”沈玉故意问。
“毅老国公后天来看病。”秦景远语气平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说要带个人来。”
沈玉手上的动作一顿:“谁?”
“雍东伯世子。”
沈玉眉头微皱。雍东伯世子,那个传闻中性情乖张的纨绔子弟。她对这个人并不了解,
只是听说过一些不太好的传言。
正想着,暗卫进来禀报午饭。
“端到枫居来。”秦景远吩咐道。
沈玉看着他,这男人装可怜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明明手没伤,却非要人喂。
她心里暗自盘算,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捉弄他一番。
饭菜端上来,香气四溢。沈玉自顾自地吃起来,故意不去看秦景远。秦景远就这么看着她,目光灼灼。
“等等,”沈玉含糊道,“马上就喂你。”
小丫鬟又端来一份馒头和小米粥。沈玉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她掰了一块馒头递到秦景远嘴边:“来,张嘴。”
秦景远脸色发青:“就给我吃这个?”
“伤得这么重,当然要吃清淡点。”沈玉一脸关切,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
“你看这馒头多好,白白软软的。”
秦景远无奈,只得咬住那块馒头。看着沈玉一边喂他一边享用可口的饭菜,
他心里暗暗发誓要找回场子。
果然,用过午饭后,秦景远开始了他的报复。
喝茶要人喂,写字要人代劳,看书要人翻页。就连擦汗都要沈玉亲自动手。
“你这茶凉了。”他皱眉。
“那我去给你换。”沈玉转身要走。
“不用,”秦景远拉住她的手腕,“你先喝一口,暖一暖。”
沈玉被他折腾得快疯了,终于忍不住爆发:“难不成上茅厕还要我帮你脱裤子不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屋内一片寂静,连院子里的鸟叫声都清晰可闻。
“粗鄙。”秦景远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沈玉气得咬牙,这男人分明就是在报复她喂馒头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翻页。”秦景远继续看他的《大周律法》。
“我爹让你看的?”沈玉有些意外。她凑近看了看,发现是关于督察院档案管理的内容。
“岳父大人怕是想撂挑子了。”秦景远意味深长地说。
沈玉不信:“不可能,我爹好不容易进的督察院。”
“进督察院只是为了查档案,”秦景远看着她,“这么多天风平浪静,恐怕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沈玉若有所思。不过她更相信,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父亲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选择进入督察院,必然是有所发现。
她正想说什么,秦景远又开口了:“翻页。”
沈玉翻了个白眼,认命地伸手翻页。阳光渐渐西斜,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一天,注定是漫长的。
“对了,”秦景远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出门一趟。”
“去哪?”
“西郊。”
沈玉眉头一皱:“西郊?那边不是...”
“嗯,”秦景远点头,“有些事需要确认。”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秦景远语气坚决,“太危险。”
沈玉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景远打断:“翻页。”
她气鼓鼓地翻过一页,心里却开始盘算着明天要怎么跟着他。
这男人每次独自行动都会遇到危险,她可不想再帮他上药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为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枫居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的叹息声。
秦景远坐在书案前,眼睛酸涩难耐。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案几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映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想揉一揉眼睛,但沈玉就坐在对面,只得强忍着不适,开口道:“我要喝茶。”
“又喝茶?”沈玉抬眼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狐疑,“这都第几杯了?”
秦景远面不改色:“可能是早上的粥和馒头太咸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厨房的新厨娘大概还不熟悉我的口味。”
沈玉一时语塞。这个借口,她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她没吃过那顿早饭,
谁知道厨娘是不是真把盐当成了碱面?
她起身去倒茶时,余光瞥见秦景远飞快地揉了揉眼睛。待她转身,他已经恢复如常,
只是眼角微微泛红。茶香袅袅升起,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看书乏了,你念给我听吧。”秦景远说着,起身躺到了小榻上。他的动作看似随意,
实则小心翼翼,生怕牵动了背上的伤。
沈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眉宇间满是不悦。这《大周律法》是她爹要他看的,
而且他还是为了给她当肉垫才摔伤的,这个要求,她还真没法拒绝。
拿起厚重的书册,沈玉开始磕磕绊绊地念起来。书页泛黄,墨香浓郁,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
“大周律例,卷一,总则。凡律例之设...”她的声音有些发涩,像是被书中的文字噎住了。
秦景远听着她读错字、漏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医术高超的女子,
怎么会认不得这么多字?
“看什么看!”沈玉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恼羞成怒,手中的书册差点拍在他脸上,
“我一个土匪,难道还要精通诗书不成?”
这繁体字本就难认,更何况还没有断句,生僻字又多。她在心里暗暗腹诽,
却又不好说自己习惯了简体字。
于是接下来的场景便成了:沈玉念一句,秦景远纠正一句。房间里充满了断断续续的读书声,偶尔夹杂着几声不满的嘟囔。
“你既然都会背了,还叫我读作甚?”沈玉忍不住抱怨,手指不自觉地在书页上敲打。
“是你错得太离谱了。”秦景远淡定回应,“这'律'字都能读错,我要是不纠正,
岂不是要被你带偏了?”
沈玉咬牙切齿地翻过一页,继续念下去。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衬得她的轮廓格外柔和。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若不是趴着的姿势实在难受,
倒真有几分闲适自在的意味。
与此同时,望月院里,三太太正坐在梳妆台前清点银票。铜镜中倒映出她阴沉的面容,
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因为心疼而加深了几分。
她数出六千两,心疼得几乎要滴血。每一张银票在她手中都显得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