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

大婚当夜,东宫仿若沉浸在一片红海之中,朱红的灯笼密密麻麻地高挂在殿宇飞檐之下,宛如熟透的红果,散发着热烈而醇厚的喜庆气息。烛光从薄纱灯罩中透出来,光影摇曳,洒下的光晕带着暧昧的温度,仿佛给每一寸空气都披上了一层绮丽的梦纱,让这东宫的夜如梦如幻。

宫殿内,龙凤喜烛傲然而立,粗大的烛身精雕细琢,龙凤之姿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会腾空而起。烛火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像是欢快舞蹈的精灵,烛泪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似在泣诉着情人间那缠绵不尽的缱绻心事,又仿若在记录着时光长河中这浓情一刻的点点滴滴。暖香自角落里的紫金香炉袅袅升腾,丝丝缕缕,在空气中悠悠弥漫开来,那馥郁的芬芳如无形的手,轻轻撩拨着人的情思,让人的心愈发沉醉。

苏夜静静地端坐在床边,凤冠霞帔披身,金丝银线绣就的华丽图案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那凤冠上的珠宝琳琅垂下,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然而,这一身华服虽美,此刻却似有千斤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这沉重的身份禁锢着。

太子带着微醺的酒意,脚步略显踉跄却又难掩急切地步入寝宫。他身着一袭大红喜袍,金线绣龙张牙舞爪,彰显着他至高无上的尊贵身份,头戴玉冠,玉色温润,衬得他面如冠玉,此刻,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满是痴迷与爱意,在摇曳的烛光下愈发浓烈,仿若燃烧的火焰,要将苏夜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雪儿,今日你终于是孤的了。”太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醉意特有的沙哑,仿若醇厚的美酒,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尖发颤。他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在触碰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轻轻挑起苏夜的红盖头。

苏夜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子这张满是深情的面庞,她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破冰而出的第一缕暖阳,却又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落寞,仿若暖阳背后仍有丝丝寒意。

太子微微蹲下身子,身姿优雅,与苏夜平视,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柔荑,那双手温暖而有力,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他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的眼睛,仿若要用这目光将她的心牢牢锁住,轻声说道:“雪儿,你可知从初见你跳舞起,孤的心便被你掳走了。那惊鸿一瞥,如同繁星落入孤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至今未曾平息。彼时,你在台上翩翩起舞,衣袂飘飘,恰似仙女下凡,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直击孤的心弦,让孤彻底沉沦。”

苏夜听着,心中一动,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回握住太子的手,那双手起初还有些冰凉,在太子的温热包裹下渐渐回暖,她轻声回应:“殿下厚爱,妾身惶恐。”

话语虽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轻轻颤抖。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偶尔传来远处更夫的打更声,那“梆梆”的声响打破这片刻的寂静,仿若在提醒着世人时光的流转。细雨悄然飘落,如牛毛、如细丝,轻轻地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仿若天地间奏响的幽曲,为这东宫的夜添了几分诗意与静谧,又仿若在为屋内这对新人的命运轻声叹息。

太子起身,稳步走到桌前,身姿挺拔如松。他拿起酒壶,那酒壶造型精美,壶身上的彩绘在烛光下仿若活了过来。斟满两杯美酒,酒水在杯中荡漾,波光粼粼,仿若藏着无尽的故事。太子端起一杯,转身递给苏夜,手臂微微弯曲,尽显优雅,另一杯自己擎在手中,手臂绕过苏夜的胳膊,作势欲饮,眼中满是期待:“来,雪儿,今日是你我新婚之喜,共饮此杯,此后岁月,孤与你同甘共苦。”

苏夜接过酒杯,手指触碰到杯壁,微微发凉,她与太子手臂相缠,仰头饮尽,酒水入喉,起初是一阵辛辣,仿若生活给予的磨砺,而后丝丝甘甜在舌尖散开,恰似她此刻复杂的心境,在这东宫的权谋漩涡与太子的深情爱意间徘徊挣扎。太子折子上的听雪楼,早已消失不见。

而在京城的一隅,听雪楼内烛火昏暗,仿若被一层哀愁笼罩。唐临独坐于案前,面前摊开一幅未完成的画像,画中女子的眉眼渐次清晰,正是苏夜。

他手中的笔微微颤抖,那颤抖仿若他此刻破碎的心,一笔一划临摹着她的神韵,似是要将对她的思念与爱恋都倾注于这纸笔之间。每落下一笔,往昔与苏夜相处的画面便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他想起她的浅笑,仿若春日里最灿烂的花朵,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他想起她的哀愁,那眉心微微蹙起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他想起她的倔强,即使身处困境,眼神中也透着不屈的光芒。今夜,她成了别人的新娘,而他只能在这孤独的夜里,用画笔勾勒回忆,用思念慰藉心灵,仿若一个孤独的守望者,守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爱。

东宫之中,放下酒杯的太子轻轻将苏夜拥入怀中,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仿佛拥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想要给予她无尽的保护。

苏夜的脸颊贴着太子的胸膛,能清晰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若战鼓,撞击着她的心,让她的思绪愈发纷乱。太子在她头顶呢喃:“雪儿,日后东宫便是你的家,孤会为你遮风挡雨,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苏夜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眼角却悄然滑落一滴泪,那泪仿若破碎的珍珠,混入这暧昧的夜色之中,无人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泪水中藏着多少无奈与思念。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窗外的花枝,那花瓣飘零,仿若他们无法掌控的命运,在这华丽的牢笼与深沉的爱意、思念的羁绊间辗转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