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审查之河
- 系统离开后,一切从华娱开始
- 隐知秋
- 2589字
- 2025-05-02 21:07:43
回到办公室,刘梦茹正紧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蹙,仿佛在与那些数字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顾怀山的上影突然松口,说《出租车》的分成下周到账。”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诧异。
“还附了份《国产现实题材发行指南》,里面全是当年《淮海战役》被删改的经验教训。”
宁言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银铃铛镇纸上,那清脆的铃声似乎还在耳边轻轻回荡。
他回想起顾怀山在《麦浪》首映礼后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审查剪掉的不是胶片,是观众与历史对话的机会。但小宁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上七点,风尚传媒的玻璃幕墙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映着城市的霓虹灯火,绚烂多彩。
宁言站在“荣誉墙”前,金棕榈奖杯与《盲井》的银熊奖证书静静地相对,仿佛在诉说着各自的辉煌。
他掏出速写本,最新一页上,两个重叠的剪影跃然纸上:左边是《麦浪》里举着银铃铛的刘艺菲,温婉而坚毅;
右边则是《盲井》中背着矿灯的王宝强,质朴而刚强。
下方,他写下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光有很多种,有的在天上,有的在地下,有的在人心里。”
手机震动,刘晓丽的消息如约而至,附带了一张照片:刘艺菲在大理片场,身着古装,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个新花盆,泥土里刚冒出两株嫩芽,充满生机。
配文写道:“她说这是从戛纳带回来的薄荷种子,希望它能在这里茁壮成长。”
宁言的思绪飘回了戛纳的最后一晚。
她塞给他的贝壳发卡,里面夹着的那张字条仿佛又在眼前闪现:“宁言,你拍的电影,让我知道有些故事比爱情更重,但我还是想当你的女主角。”
手机再次震动,韩三屏的短信打破了他的沉思:“明晚六点,京广中心,聊聊《盲井》的国内上映方案,我约了电影局的老周。”
赵建鹏抱着笔记本电脑闯了进来,领带歪在胸前,显得有些狼狈:“韩三屏的电话,说中影愿意发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宁言合上本子,银铃铛镇纸在桌面投下蝶形的阴影,显得格外宁静。
“他说,”赵建鹏咽了咽口水,“要您把《孤独的女人》改成‘打拐宣传片’,加入警方联合行动的大团圆结局,否则……”
手机第三次震动,韩三屏的第二条短信发来:“别学老顾玩文艺腔,商业片的规矩,是让投资人先看见回报。”
走廊尽头,财务室的灯还亮着。
刘梦茹在核算《盲井》的海外分账,那笔数字如同一个遥远的梦想,既真实又虚幻。
宁言望着胶片库的铁门,那里存放着《麦浪》的原始拷贝。
每一格都浸透着江汉的水、戛纳的沙,还有刘艺菲在江水里泡了三小时的坚持和汗水。
手机第四次震动,韩三屏的短信再次发来:“老顾刚给我打电话,说上影愿意承接《孤独的女人》的海外发行。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拿你的敏感题材去冲国际电影节。”
2003年5月13日傍晚,京广中心38层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落地窗外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棉絮,慢慢渗进玻璃幕墙,给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压抑。
韩三屏的雪茄烟圈在顶灯下盘旋,与顾怀山保温杯里的热红酒雾气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模糊的分界线。
左边是中影的商业版图,右边是上影的产业布局。
而宁言坐在中间,仿佛是一个在夹缝中寻求突破的艺术家。
面前摆着《盲井》的审查意见稿和《孤独的女人》的分镜手稿。
后者扉页上标注着“申报2003年8月威尼斯电影节”,那几个字如同一个璀璨的梦想,既遥远又诱人。
“老周今天临时去了河北。”
韩三屏敲了敲手机,屏幕上是电影局的未接来电。
“但他临走前撂下话,《盲井》的矿难戏必须剪,不然龙标没戏。”
他转头望向顾怀山,道:“老顾,你当年《淮海战役》怎么过的审查?”
顾怀山摩挲着保温杯,沉稳地说道:“删了四场处决叛徒的戏,加了三场支前群众送粮的镜头。审查不是洪水猛兽,是戴着镣铐跳舞,关键是怎么让镣铐变成舞动的配饰。”
宁言摸着银铃铛镇纸,冰凉的金属触感提醒他这不是戛纳的红毯,而是现实的战场。
半个月前,他刚带着《麦浪》从戛纳归来,金棕榈的热度还未褪尽,此刻却要在审查文件里为《盲井》和《孤独的女人》争取生存空间。
《盲井》的审查意见第三条赫然写着:“建议增加矿区安全培训、政府监管等正面描写,比例不低于总时长15%。”
那些文字如同一道道枷锁,束缚着他的创作自由。
而《孤独的女人》的分镜稿里,周迅饰演的被拐妇女正用火柴盒拼贴逃路线索。
那是威尼斯电影节选片人特别标注的“东方女性生存寓言”段落,此刻却成了审查的敏感点。
“我可以让李扬加一场矿长开会的戏,”宁言翻开分镜稿,语气坚定。
“但宝强的重头戏不能剪。他在矿井下发现安全隐患的那场戏,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它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韩三屏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真实?电影局的人说,现在煤矿事故频发,银幕上的矿难戏会引发观众对安全生产的质疑。你这可是在玩火啊!”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孤独的女人》的国际版海报,那上面的周迅眼神坚定而深邃。
“老周还说,你这部被拐妇女的戏更麻烦,那些村民群像戏太过写实,容易让观众联想到基层治理问题。你这可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顾怀山的保温杯在桌面磕出轻响,他沉稳地说道:“我上周把《孤独的女人》的片花拿给威尼斯的选片人看,他们说周迅的眼神戏有机会冲金狮奖,前提是保留火柴盒逃路的原生态细节。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他望向宁言,目光中带着些鼓励:“但国内上映,你得听韩董的,给故事安个‘基层组织介入’的光明尾巴。有时候,妥协也是一种智慧。”
宁言的手机在桌上震动,是李扬发来的《盲井》修改建议:“要不把矿难戏改成瓦斯泄漏预警,突出安全员的及时处理?”
那些文字如同一个个无奈的叹息,诉说着创作的艰辛。
他盯着屏幕,想起王宝强在矿井下被煤灰呛到的真实咳嗽声,那些镜头曾让柏林的评委落泪,此刻却成了审查的绊脚石。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和不甘。
“《孤独的女人》的威尼斯申报材料……”
宁言忽然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
“选片人特别提到周讯在雨里奔跑的长镜头,说像德·西卡镜头下的新现实主义女神。这部分戏,我不能改!它是这部电影的灵魂,是周讯演技的爆发点!”
韩三屏的雪茄停在烟灰缸上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你这是跟审查对着干!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
他抽出文件袋,里面是《打拐题材创作指南》。
“上个月部里开研讨会,要求打拐戏必须体现‘基层组织的及时干预’,你那个火柴盒线索,太凸显个人英雄主义了!这可不符合我们的审查标准!”
顾怀山突然插话,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智慧:“不如这样,被拐妇女在逃命中遇到乡村教师,由教师联系派出所,这样既保留火柴盒的细节,又能让审查看到‘基层力量’的存在。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