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美好的幻觉

晨光透过厨房的纱帘，在煎蛋的滋滋声中铺开细碎的金斑。

苏子伊将番茄切片摆成花瓣状，推到手握报纸的与苏哲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面前：

“农科院说这批番茄维生素含量是普通品种的三倍。”

“星砂催化剂的副作用罢了。”

这个与苏哲容貌一样的男子，翻着《蓝星日报》，头版头条赫然是《火星农场第七次丰收创纪录》……

他右眼的芯片闪过微光，叉起番茄时，果肉里的金色血管突然收缩：

“威廉，今天数学竞赛的公式复习了吗？”

“我复习了，老爸！你又怀疑我！”

“背给我听！”

“哼！背就背！”

“克莱因瓶在七维锈变中的曲率变化是……”

威廉晃着脚背诵，银色校徽在领口晃动……

“但是爸爸，为什么锈变系数要用虚数单位？”威廉背完后，还认真的问了个问题。

“嗯！很好！看来真的是用功学习了的……”

……

蓝星苏哲抬了抬头，眨了眨眼睛，以做思考。

良久后，苏哲忽然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事……

只见他的机械义手忽然桌下震颤，叉尖刺穿餐盘，回答道：

“因为观测者的意识会扭曲……”

威廉听的一愣一愣……

“妈妈，爸爸又在说怪话了……”

没听懂的威廉，扭头对着苏子伊抱怨道。

苏子伊听罢，笑着擦去溅到桌面的蓝血：

“呵呵，快吃吧，校车要来了。”

……

……

“哼！你总是这样偏袒爸爸！”威廉气不过，背起书包，气冲冲的走出门去。

蓝星苏哲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跟了出去。

接送孩子，还是这个苏哲的日常。

全职奶爸，了解一下……

屋外：

梧桐叶在晨风中簌簌作响，树皮下嵌着的机械佛陀监控器缓缓转动。

蓝星苏哲看着威廉跑向校车，书包上那个TD-7914编号的机甲挂件与车门浮雕完美契合……

“苏先生又来送孩子？”

说话的是隔壁王太太。

隔壁王太太的脸在晨雾中像素化。

“听说你家威廉数学竞赛又拿第一？”

她的耳环是微型量子处理器，随着话语频率闪烁红光。

“额，哪里哪里，也许是运气好吧……他学习挺差的……”蓝星苏哲不好意思道。

……

校车启动时，车窗突然变成禁区镜墙，映出蓝星苏哲被神经索缠绕的残破躯体。

“爸爸！”

威廉从车窗探出头。

“下午去机甲博物馆好吗？”

他的瞳孔深处有星砂流转，仿佛第五序度里那些觉醒的囚徒。

……

……

冷鲜柜的玻璃蒙着水雾，蓝星苏哲看着镜中倒影。

穿白大褂的自己正把林冬的遗体推进金属花苞。

现实中的手指刚触碰到番茄罐头，货架突然扭曲成禁区管道。

“这种新包装的番茄沙司不错。”

苏子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购物车里的罐头垒成星渊图腾。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火星农场约会吗？那时候的番茄还是正常红色。“

她的婚戒擦过苏哲手背，07914B的编号在冷藏灯下泛着血光。

冷冻柜突然报警，涌出的寒气在空中凝成林冬的电子签名。

苏哲抓起印着【第七丰收纪念版】的罐头，底部生产日期正在倒计时：

【边境村毁灭：6天23时59分】

……

机甲博物馆的解说员是雷克的量子投影。

他胸牌上的员工编号与威廉书包挂件相同：

“这台TD-7914是二十年前保卫战的英雄机甲，它的量子核心至今仍在……”

“在禁区地下维持序度稳定。”

蓝星苏哲抚摸着机甲断裂的神经索接口，机械义手突然与残骸共鸣。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雷克的脸变成腐烂的佛陀头颅：

“实验体07914号，你违规了。”

威廉兴奋地爬进驾驶舱：

“爸爸快看！这些操作按钮和我的数学题好像！”

控制面板突然亮起，拓扑学公式在仪表盘滚动。

舱内响起林冬的录音：

【当七维锈变系数超过临界值，请立即销毁样本】

……

……

回到家：

月光被血色极光吞噬，蓝星苏哲在书房用激光笔解剖番茄。

星砂血管突然缠住他的手腕，在桌面蚀刻出禁区地图：

“你还要假装多久？”

这是苏子伊的声音。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苏子伊端着热牛奶的身影被拉长成林冬的轮廓：

“睡不着？”

她的拖鞋踩在地图坐标上，睡裙沾着的星砂正渗入地板裂缝。

窗外机械佛陀的诵经声突然变调，仿佛亿万个自己在不同序度哀嚎。

“威廉今天问了个有趣的问题。”

苏子伊的指尖划过番茄切口。

“什么？”苏哲起身，好奇问。

“如果所有平行宇宙的自己同时死去，会诞生真正的神吗？”苏子伊答。

这时，

冰箱突然传来罐头爆裂声，蓝血从门缝渗出，在地面拼出新的倒计时：

【5天11时22分】

……

威廉此时正在隔壁的儿童房睡觉。

儿童房的夜灯突然染成星砂色……

威廉的梦话在监控器红光中格外清晰：

“用母体遗骸的坐标替换虚数单位……！”

奇怪的梦话，让苏哲与苏子伊同时感到震惊。

二人急忙起身，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卧室门，右转走了两步，用力推开儿童房的房门……

然后发现儿子已经起床……

并且正在作业本背面绘制禁区三维图……

月光透过机甲模型投射在墙上，化作林冬被神经索穿刺的惨白面容……

“爸爸，这才是真正的数学题。”

威廉淡定的扭头，跟爸爸诉说着。仿若他一开始就知道爸爸妈妈的存在，并未因为他们突然的破门而入，而感到丝毫的讶异……

威廉翻到作业本最后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用蜡笔画的场景：

苏哲抱着林冬的遗体站在金属花苞前，背景是无数燃烧的序度穹顶……

……

……

社区内：

血色极光在此刻达到顶峰，社区所有窗户同时映出禁区残骸。

苏子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机械佛陀的电子音与林冬的临终喘息：

“该回到实验室了，亲爱的观测者……”

这声音，明显不是由屋里的苏子伊发出的。

而更像是来自于虚空……

……

虚空之外的苏哲，看到了冰箱里的番茄突然全部爆裂。

蓝血洪流冲垮了虚拟日常的幕布。

仿若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与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