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兄长

“如今兄长真是越发厉害了,以后小弟便可仰仗兄长享福咯……”

嗖!

一支锐利羽箭,自陈守信身前掠过,精准地将一条毒蛇的脑袋,深深钉入树干之中。

“小心点儿,不可掉以轻心。”

陈守信着实被惊了一番,神色间尚有几分余悸,双手轻抚胸口,平定翻涌的心绪。

此毒蛇他认得,一旦遭其咬中,若一刻之内不得救治,便有性命安危。

“这不是有兄长在嘛!”

陈守信面上神色稍定,旋即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陈守礼神色无奈,幽幽叹道:“小弟,爹娘早逝,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如今。然你应当知晓,我终究无法护你一辈子啊!”

陈守信咧嘴一笑,说道:“那便先罩我半辈子吧!”

陈守礼闻此言语,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般性情,倒与玄林叔颇有几分神似。”

“那可不,玄林叔学的我嘛……”

话音未落,陈守信忽然抬手掩住其口。

“嘘~你且细听。”

此时,夜幕笼罩下的山林愈发清幽,隐隐有一缕空灵之音,在其间悠悠回荡。

二人皆敛息屏气,倾耳聆听许久。

“这边!”

陈守礼言罢,朝一方奔去,陈守信见状,急忙在后紧紧跟随。

不过多时,二人于半山腰一株古木旁停住身形。

陈守信:“那声响,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

“救命啊……咳咳……”

陈守雅声嘶力竭,嗓音已然喑哑。

“小雅姐,别再徒劳了!玄林叔知我们失踪,必遣人来寻我们,只需静候即可。”

身侧的少年开口道。

此少年乃陈守恩,年岁较陈守雅小上一岁。

二人情谊颇深,每至切磋之时,陈守雅便要找上他,一番交手后将其撂倒,而后高呼自己的胜利。

“若不是你这臭小子,我又岂会掉下来!”

陈守雅顿时心头火起,径直上前,就要给陈守恩两记耳光。

恰在那手掌高高抬起,即将落下之际,上空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可否听得到?”

“是守信哥哥!”

……

陈玄白举目遥望天色,昏沉阴暗。

“已到晚上了啊……”

他感知着族运,那始终萦绕不去的奇异状态如芒在背,搅得他心神不宁。

在这心绪纷扰之际,他剑眉突然一蹙,身形一侧,缓降御风的高度,隐入夜色中。

幽幽山林间,微风轻拂。

一名身着血红道袍的修士,恰似那失了方向的无头之蝇,于山林间乱闯。

其口中念念有词:“双生子,双生子……”

此人身上灵力波动紊乱,毫不掩饰地向外散发。

“筑基修士!”

陈玄白屏息凝神,自侧下方悄然避开了来人。

直至那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于夜色中,陈玄白的心弦才缓缓松开,长舒了一口气。

“此般浓烈煞气,莫不是哪里来的魔修?”陈玄白暗自思忖,心下犹有余悸。

当下再不迟疑,法诀一掐,御空之速加快。

疾掠二十里开外,却陡然停顿。

此刻感应之中,家族气运仿若遭受狂澜冲击,剧烈摇颤起来。

“怎会如此突然……”

他神色骤变,双目瞳孔猛地一缩,回首眺望。

“我记得那方向所在……难不成……不好!”

……

“如此便好了!”

“咦,守信哥哥,您这绑得也太丑了吧。”

陈守雅看向自己腿上伤口处缠着的布条,那蝴蝶结实在算不得精巧,看起来十分杂乱。

叩!

“哎哟!”

陈守信抬手叩了叩她的额顶,笑道:“你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竟还敢嫌我这手艺不佳?”

“我才没有不让人省心呢?这全都是陈守恩的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陈守恩无奈道

“瞧你这模样,倒还委屈上了!”

吁!

恰值三人相戏嬉闹之时,一缕阴风飒然而至。

“有鬼!”

陈守恩厉声尖叫一声。

不知何时,三人身旁已悄然现得一道身形。

此人面色于月色映照之下,尽显惨白,仿若地府逸出的鬼魅,可怖至极。

来者非他人,正是姚真。

“聒噪!”

姚真冷喝一声,袍袖随意一挥,那陈守恩的脑袋瞬间爆裂开来,鲜血飞溅,溅落在其余二人脸上。

旋即,姚真将目光移至陈守信,眼眸中充斥着癫狂与渴望。

“子时三刻诞生的双生子……”

嗖!

一道利箭疾射出,直直朝着姚真头颅飞刺而去。

然而就在那尖锐的箭头距离姚真仅有毫厘之距时,一颗血珠陡然浮现,稳稳地将那利箭兜住,恰似一张巨网缚住猛兽。

血珠犹如毒水腐液,转眼间便将那利箭侵蚀得荡然无存,消散于夜色中。

“快跑……”

陈守礼话音未落,姚真身形一闪,瞬息已至其跟前,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咽喉。

“另一个双生子……”

陈守礼面色涨得通红,拼尽全身之力挣扎,却好似蚍蜉撼树,无有成效。

他双眼圆睁,目光直直投向后方的陈守信,眸中满是焦急,那眼神仿佛在急切呼喊着什么。

这变故突起,仓促犹如迅雷不及掩耳,教陈守信惊得呆立当场,半晌都未能回过神来。

他身躯不禁微微颤栗,双腿绵软无力。

恰在此时,距此不过数丈之地,陈玄白紧紧按住陈玄恪,以传音之法,急切且反复地劝说道:

“二哥,切莫冲动!”

面具之下陈玄恪双眸凶芒毕露,恨不能即刻飞身而出,径直杀过去。

在陈玄白声声提醒下,终究是稳定下来。

陈玄白此刻心间紧绷,几近极限,实未料到竟突遭此等变故。

筑基与练气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在那血袍魔头眼中,他二人恰似凡人,毫无威胁可言。

纵是亲眼目睹族中一名后辈惨死于前,陈玄白亦只能强抑内心情绪,令自己镇定下来。

毕竟若不如此,最终非但一个人都救不到,就连他们二人亦将性命不保。

……

“双生子!”

姚真缓缓转动脖颈,骨节间传出清响,眼中癫狂愈发浓烈。

噗!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那股欲念。

陈守礼整个身子化作一团血雾,而后姚真张开大口,猛地一吸,尽数纳入肺腑之中。

“兄长!”

陈守信见得此般惨状,顿时反应过来,目睹兄长横遭惨死的悲愤,立即将心底恐惧彻底淹没。

那姚真听闻此吼声,缓缓侧转脑袋,面上神情狞恶,森然开口:“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然话音未落,他猛的回首,却见数道光芒朝他而来。

“就是此刻!”

两道身形窜出,将陈守信与陈守雅裹挟而去。而后那几道光芒大盛,灵气四溢。

然那灵气爆炸之势尚未来得及蔓延,姚真随手祭起一枚血球,绽放出奇光,如吞天巨兽一般,将这灵气爆炸尽数包裹其中。

原本惊天动地的威势被死死压制,仿佛方才一切不过是虚幻泡影,从未发生过一般。

姚真神色淡然,目光中满是不屑:“两个练气境的蝼蚁,也敢抢我的精血!”

话音未落,又见十余道适才的光芒,霍然再度闪烁而起。

“还敢来!”

姚真周身血气迸发,一圈血红汹涌炸开,将那威力绝伦的奇石,再次尽皆掩没。

旋即他朝着那二人气息残留之处,驱使灵力,化出数百只血鸟疾飞而去。

那血鸟形如利箭,身姿矫捷,于郁郁山林之间纵横穿梭。所经之处,风声呼啸,树木纷纷被摧毁,木屑纷飞,尘烟弥漫。

未过多时,整座山岳竟已化作平陆。

然而姚真却再也不见那两只虫豸的踪迹。

“啊!”

姚真仰天长啸,满腔愤懑难平,旋即携着无尽怒意,往山下而去。

……

吁!

“二哥,可以停下了。”

陈玄白一行人已逃亡了半个时辰。

他将陈守信轻轻放下,旋即审视自身,布满了或大或小、被血鸟啄伤的创口,所幸皆为皮外之伤。

但一旁的陈守信,得陈玄白全力护佑,身上不过受了些许轻伤。

此时的他,脑袋低垂,眼眶中泪水潸然,滚落不止,口中喃喃不停,念着“兄长”二字,那声音里满是悲戚。

而后陈玄白缓缓将目光投向二哥陈玄恪。

“二哥,没事吧……”

只见陈玄恪的后背已然被鲜血尽数浸透,触目惊心。其腹部之处,更是有一个颇大的创口,皮肉外翻,令人不忍直视。

“我……没事……可小雅他……”

陈玄恪缓缓转身,面具之下的双眸泛红,怀中的女孩早已鲜血淋漓,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