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灵根（上）

“柯师兄，你觉得这座城会出什么好苗子吗？”

短发男许游站在阁楼之巅颇为期待道。

“难，刚刚那一趟仅有一个中品灵根。”

柯楼月微微摇头不抱希望。

至于下品提都不提，全当耗材。

“你东我西，抓几个高层搜一遍魂。”

他们自不会用盘问这样的低效手段，魂魄无法作假。

只要低两个大境界就能悄无声息地搜魂，他们都是筑基大能，平时用的少，拿几个凡人练手刚刚好。

……

十步之遥，叶天前所未有的紧张，每一个毛孔都在此刻张开。

一步定生死，再怎么劝慰自己都是假的。

他的身体如触电般猛然一震，丹田处破碎之感，小腹灼热难耐，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他无师自通，感官下意识地投射到了体内。

内视？这是我的灵根？

它呈火红色，状如棍子，周身有细小的分叉枝丫，与珊瑚接近。

似乎不是完整的内视，他只能朦胧窥见灵根，其他一切皆是黑黝黝的。

与此同时，门户之上异象显现，纹路顿生，蜿蜒曲折，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真正的仙家气派。

老者眼底精芒一闪，“不错。”

貌美女修踏前一步，召来了前后五名孩童。

“呼。”

叶天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

他前世没读过这种验灵根的方式，十有九点九成了，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自此鲤鱼跃龙门，天高任鸟飞！

杨灵寒在其前两位，懵懵懂懂地被唤走。

“难道，我...我有灵根？”

孩童们骚动了，同龄人里的幸运儿这么快出现，仙缘会不会也能降临到我的身上？

烟绮诺闭目似在沉思。

叶天细细打量，是位超级漂亮的小姐姐，放前世彩礼最少八十八万。

她猛地睁开双眼，淡蓝的眸子似冰川下的深潭，直视这五位孩童的丹田。

扫过一圈后凝视于叶天，其伸出右掌，虚空握拳。

叶天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包裹全身，在大热天怪舒服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宛如寒霜穿透骨髓，和平时远远互相打招呼的触感完全不同，像直接扎根在耳畔。

叶天打了个哆嗦，连忙答道：“叶天，树叶的叶，苍天的天。”

烟绮诺嫣然一笑仿佛春风化雨，冷意消退：“叶天，上品火灵根。”

她的话语轻微，虽没有如同老者变戏法般传遍全场，但最前面的几个孩童肯定是听到了。

像是在水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我没听错吧？上品火灵根？”柳渊不敢置信地低语。

“我也听到了，真没想到啊。”

“快掐我一下，这不是在做梦吧。”

方某没办法再装高深莫测，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天无眼，为什么这样的恶人...”

李铁牛低声咕哝，满是不平。

“嘘，别说了。”

李软牛迅速制止，眼中流露出一丝畏惧。

一传十，十传百，远处的大人也无法淡定。

“灵寒...”杨城主落寞地低下头。

“好！！好啊！！”

叶枫兴奋得面容都扭曲了，挥拳狠砸空气。

“上品中等火灵根，小友请铭记于心。”脑海里闪过一段慈祥的话语。

叶天感受到一股无形力量托举着自己，如风中柳絮轻飘飘地被带至老者身旁。

“上品中等？”他心中默默揣摩。

上品之后还会细分，粗略认为有上中下三等。

双足重踩大地，安全感回来了。

老者又闭上眼睛似入定的禅僧，叶天自然不敢打扰。

灵根测试有条不紊地进行。

五扇门，每扇一秒通过五人，刨除浪费的时间，一小时八万轻轻松松。

叶天眉头不由得抽搐，广场上孩童已经稀疏，他多了六位道友，一位中品灵根，五位下品灵根。

竟或多或少都被其欺辱过。

不过没关系，问题不大。

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人缺席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快点！再快一点！他心中催促着。

……

最后一团血肉滑入腹中，洛孤城如煮熟的虾米，身体弯曲不停地干呕着。

这股屎一般的恶心触感和怪味，痛楚难以言喻。

“桀桀桀，味道可口吗？”方伤意识声似夜枭，抓住机会挖苦道。

洛孤城已无余力理会，世界在他眼前扭曲。

下一瞬，他落回原位，身体重重地砸在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浪。

“太阳高悬，时辰约为巳时，时光倒流？不对！”洛孤城爬了起来，一种错失重要时刻的焦虑感如潮水般涌来。

“桀桀桀，你盼望的仙临要结束了。”方伤意识补刀道。

“闭嘴!”

洛孤城尽全力跑向城内，所幸他现在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换做往昔的瘦弱身体，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了。

方伤意识闲适如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对等，层级相差太多。

他能洞察洛孤城的一切思绪，反之则如蝼蚁难及天鹰。

去吧去吧，这里是绝灵之地，哪怕本座也毫无办法。

洛孤城情形窘迫，他的衣衫本就破旧，身上沾满泥点，形象憔悴至极，再加上一路飞奔，草鞋也不争气地破了。

“看那家伙跟个乞丐似的，怎么有脸来这里？对仙人一点都不尊重。”市井小贩不屑地说道。

“真是脏透了。”一名贵妇人嫌弃地拍了拍鼻前的空气，想把污浊之物抹去。

“哼，谁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这副模样，活该！”年轻人的话语中充满了鄙夷。

“等等，那张脸不就是谋杀妹妹的恶魔吗？血迹和泥渍就是罪证！”

“官府悬赏千两银子，我们要不要把他抓起来？”

“你疯了？今天是仙临日，要钱不要族谱？”

……

洛孤城身躯颤抖，之前的嘲讽和冷言冷语他都能置若罔闻，但后面这些让其心如刀绞。

快点！再快一点！

与此同时，两位男修回归，测灵大典已至尾声，他们卡着点到，所做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半炷香的时间，去和家人告别吧。”

叶枫站在不远处，最初的狂喜已逝，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天儿，此包里有金子、美玉、草药和生活必需之物，希望能对你有一点帮助。”

叶天郑重接过，心中很不是滋味，滚滚清泪留下。

是对十年记忆的留恋，也是肉体本能的情感流露。

‘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为我骄傲的。’

‘父亲，请续弦纳妾，孩儿走了。’

‘父亲，谢谢你对我的爱护，真的，真的，谢谢。’

……

他口角嗫嚅着，想说的很多很多，话到嘴边却难以吐露，父子俩只是默默地对视着。

良久，时辰已至。

“父亲，保重。”

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这是叶天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情实意地喊父亲。

他深深地，最后地，看了眼父亲，转身，不曾回头。

一入仙途，尘缘已断。

“保重，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