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秦家别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温暖的光斑。顾萧萧站在玄关，手里攥着包带，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接到秦轩信息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这段时间的疏远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可终究还是抵不过那句“想跟你好好聊聊”，她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来之前她问过傅景夜要不要一起，傅景夜只说“抱歉，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时间陪你了”。萧萧点了点头，他便留在了学校。顾萧萧当时没多想，现在站在秦家熟悉的客厅里，却莫名觉得少了点什么。
“萧萧来啦？”张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张妈在秦家做了十几年保姆，看着她和秦轩长大，待她就像亲生孩子一样。
“张妈好。”顾萧萧笑着打招呼。
“快过来吃点，刚切好的水果，你最爱吃的。”张妈把水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张妈。”顾萧萧摆摆手，“我是来找秦轩的，他在吗？”
“在呢，在楼上房间呢，”张妈笑着说，“一早就盼着你来了，念叨好几遍了。快上去吧，我去给你们端点喝的。”
“好，那您忙。”顾萧萧点点头，提着裙摆往楼梯走去。
秦家的别墅她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秦轩的房间。可今天走上楼梯，脚步却格外沉重。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路过秦轩父母的书房时，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隐约能听到秦父和秦母的声音。顾萧萧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那谈话的内容，像磁石一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说汪泱那孩子怎么样？”是秦父的声音，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秦母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也大方。她爸爸在国外做的生意不小，家世是没话说……”
“何止是没话说，”秦父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汪家在海外的渠道还是很不错的，倒是能帮助我们弄到股份啊。”
顾萧萧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瞬间凉透了。
股份？汪家的关系？所以……他们希望秦轩和汪泱在一起？
“可……可萧萧怎么办？”秦母的声音带着点担忧，“孩子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也是世交，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妇人之仁！”秦父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什么世交不世交的，商场上只有利益！萧萧那孩子是好，可顾家这两年的势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汪泱不一样，她能给秦家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件事你别管了！”
“可秦轩他……他心里只有萧萧啊。”
“他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感情能当饭吃？等他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自然就想通了。再说，汪泱条件那么好，哪点比不上萧萧？我看他最近跟汪泱走得也挺近的，说不定心里早就动摇了……”
后面的话，顾萧萧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原来如此。
怪不得饭桌上气氛那么奇怪，怪不得秦轩这段时间总是和汪泱在一起，怪不得秦父秦母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一切都不是偶然。
他们看中的，从来不是她顾萧萧，而是能给秦家带来利益的汪泱。那些曾经的亲近和喜爱，那些默认的期许，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顾萧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包差点掉在地上。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在这里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心底翻涌的酸楚，脚步有些发虚地绕过书房，快步走向秦轩的房间。
“叩叩叩——”她用力敲了敲门，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进来。”里面传来秦轩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顾萧萧推开门走进去。秦轩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书，看到她进来，立刻眼睛一亮，起身迎了上来。
“萧萧，你来了。”他笑着，习惯性地想伸手揉她的头发，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顾萧萧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秦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看着顾萧萧，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和疏离。
“萧萧，你怎么了？”秦轩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我哪里做错了？”
顾萧萧看着他，看着这张她从小看到大的脸，看着他此刻担忧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演戏？
如果他知道父母的打算，还特意叫她来“好好聊聊”，那他未免也太残忍了。如果他不知道……那他是不是也像他父母说的那样，已经在汪泱的吸引下动摇了？
“我没事。”顾萧萧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还有刻意压抑的颤抖，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秦轩皱起眉，拉了把椅子放在她面前：“你先坐下，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冷淡了？对不起，萧萧，是我不好，我不该……”
“你父母呢？”顾萧萧忽然打断他，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他们在书房吗？”
秦轩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刚进去没多久，好像在谈工作上的事。怎么了？”
顾萧萧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或许真的不知道父母具体的打算，但他一定能感觉到家里气氛的变化，能感觉到父母对汪泱的态度有多热情。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地让她“别多想”。
“没什么。”顾萧萧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指甲几乎要嵌进皮革里，“你想说什么，说吧。”
秦轩看着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急得不行。他能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指缝间溜走，可他抓不住，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萧萧，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不好，”他放低了姿态，语气带着恳求，“我不该总跟汪泱待在一起，不该忽略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就是……就是好久不见，聊得多了点。”
“是吗？”顾萧萧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只是聊得多了点？”
她想起刚才在书房听到的话，想起秦父说的“他最近跟汪泱走得也挺近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当然是真的！”秦轩急忙保证，“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萧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
“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才觉得……”顾萧萧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才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像个笑话。
她不想在这里歇斯底里地质问，不想把最后一点体面都撕碎。那些曾经的美好，她想留着，哪怕只是回忆。
“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顾萧萧站起身，拿起包。
“萧萧！”秦轩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想拉住她，“你别走！我们还没说完呢！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顾萧萧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说了，我没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眼眶瞬间红了。
秦轩被她甩开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像被狠狠刺了一下。他从未见过顾萧萧这个样子，倔强又脆弱，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兽。
“是不是……是不是傅景夜跟你说什么了？”秦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猜忌，“他是不是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理由。萧萧一直那么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肯定是傅景夜在背后搞鬼！
顾萧萧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他到现在，还觉得是别人的问题。
她看着秦轩，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秦轩，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
“萧萧！萧萧！”秦轩在后面喊着，想追上去，却被刚从书房出来的秦父拦住了。
“站住！像什么样子！”秦父沉声呵斥。
顾萧萧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更快了，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秦家别墅。
外面的秋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颗颗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原来那些她以为牢不可破的感情，那些她以为会永远不变的陪伴，在利益面前，竟然如此脆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小区门口的，直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傅景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上车。”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顾萧萧看着他，再也忍不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汹涌而出。
傅景夜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递给她一包纸巾，然后发动了车子，汇入车流。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像那些被打碎的过往。顾萧萧靠在椅背上，任由眼泪流淌，心里一片荒芜。
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真相，会将她和秦轩之间的关系，推向怎样的深渊。她更不知道，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将会在她未来的人生里，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而秦家别墅里，秦轩被秦父死死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萧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