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符号

凌梦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哐哐砸着胸口，像是要蹦出来。

又来了。

那个梦。

冰冷的触感还黏在皮肤上，甩都甩不掉。梦里没怪物，也没人追她，就只有一条路，长得望不到头，两边是扭曲蠕动着的、说不出是墙壁还是啥玩意的东西，泛着一股子铁锈混着烂水果的怪味儿。

最瘆人的是那个符号。

它就没消停过，像个水印似的，烙在梦里每一个角落——像好几条血红色的蜈蚣扭在一块儿，盘成一个让人心里直发毛的图案。

她喘着粗气，伸手胡撸了一把脸，摸到一手的冷汗。窗外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光线勉强挤过窗帘缝，在床脚投下一小条模糊的亮儿。

凉意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她趿拉上拖鞋，想到客厅倒杯水喝。经过书桌时，她脚步猛地顿住了。

摊开的速写本上，铅笔胡乱地勾勒着那个符号。不止一个，是一页！密密麻麻，全是那个扭曲的、梦里的图案！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画过这些！

手指头有点抖，碰了碰那些线条。冰凉的。就跟梦里那感觉一模一样。

“我滴个乖乖……”她小声咕哝，后颈窝一阵发凉。这玩意儿邪门得很。

打从这个噩梦开始缠上她，就不对劲了。白天也老是心神不宁，看谁都觉得怪。上班挤地铁，旁边大哥身上那焦虑劲儿，呛得她脑仁疼；楼下咖啡馆里，那对小情侣闹别扭的委屈和火气，隔老远就往她脑子里钻，嗡嗡的，躲都躲不开。

完犊子，再这么下去，她没让噩梦折腾疯，也得让这莫名其妙接收到的“情绪信号”给吵死。

她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凉白开，压了压惊。嗓子眼儿还是干得冒火。

手机屏幕冷不丁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新私信。是个关注她挺久的粉丝，ID叫“薇薇安不焦虑”。

“凌梦大大，救救我……”

就五个字，后面跟了个血红色的符号图片。

凌梦手一滑，杯子差点脱手。凉水泼了一手背，激得她一哆嗦。

那图片上的符号，跟她本子上画的，跟她梦里见的，分毫不差！

她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敲字回了过去：“你怎么了？慢慢说。”

那边几乎是秒回，一长段语音。点开，是个姑娘带着哭腔、气儿都喘不匀的声音：“梦……我天天晚上做同一个噩梦……吓死我了……就、就这个符号！到处都是！我快不行了，真的，我不敢睡觉……”

语音背景里，还能听见细微的、像是指甲抠挠什么东西的声响，滋啦滋啦的，听得人牙酸。

凌梦这心里头，那点共情力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隔着手机屏都能摸到对方那股子快要溢出来的恐惧和绝望。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稳当点，又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别怕，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看看你。”

地址很快发了过来，离她这儿不算远。

窗外，天色又亮了一点，但那光线看着有气无力的，非但没让人感觉暖和，反而衬得屋里更阴冷了。凌梦盯着速写本上那一片扎眼的红，心里头直打鼓。

这事儿，恐怕不是一句“心理压力大”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她抓过外套，胡乱套上。手指尖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冰凉的金属感让她恍惚了一下，好像又摸到了梦里那堵湿冷的墙。

她甩甩头，拉开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暗沉沉的。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有些发白的脸。

这事儿，她管定了。不光是为了那姑娘，也为了弄明白，缠上她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