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能存在的第二种世界

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水与尘土混合的气味。

咖啡店里,坐在三号桌靠窗位置的女士打开窗子,让这新鲜而略带苦涩味道的空气进入室内。

“夏天下了雨,果然凉快多了。”他向同伴感叹。

这位年轻小姐,便是新手作家谭思音。她的三个同伴——玉飞、朱可恩、苏益一,都是写作老手。今日他们难得空闲,便到咖啡店里聚会,只是谁也没想到,话头竟会被一个外国博士的文章挑起。

正在看杂志的玉飞不屑地皱了皱眉。

“你们听说了吗?克瑞斯博士来中国了。”玉飞放下杂志道。

苏益一问:“就那个刚被牛津大学辞退的?”

“对,”玉飞回答,“他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提出什么乙类创世论,真是无稽之谈。”

杂志上的文章所说的创世论,化用基督教的七日创世纪之说。基督教的神创论强调上帝的意志和力量,而克瑞斯博士则强调人的意志,认为其与传说中神的意志一样强大,在凝聚堆积到一定程度时,亦足以创造出另一个世界。他把自己提出的创世论,称为与神创论类似而又有不同的“乙类创世论”。

朱可恩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美丽的长睫毛微微垂下,显示出她的不以为然:“难怪被牛津大学赶出来,克瑞斯博士想法奇葩还不自知,他文章怎么登上杂志的?”

“大概率是靠资本喽。”苏益一笑笑,正欲结束这无聊的话题,不想谭思音却一语惊人:“你们怎么确定这是无稽之谈呢?人类思想堆积的结果,譬如文中列举的小说和影视剧,不是被很多人猜想为平行世界吗?不少穿越题材的文艺作品就是奠定在此基础上的呢。”

另外三人看着谭思音,她一脸认真,似乎挺难被说服——不过此事本就没有说服谁的必要,毕竟无稽之谈迟早淡出大众视线,谭思音的脑洞却无穷无尽。

“思音还真是……有想法。”朱可恩眉眼弯弯,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孩。苏益一用手肘碰了碰好兄弟玉飞,道:“不愧是飞哥看好的新人,思音果真与众不同。”玉飞是四人中最排斥乙类创世论的,听到朋友们这样说,却突然有些为谭思音感到欣慰。

谭思音本来只是网文平台的一个萌新写手,玉飞发现了她的才华并十分欣赏她,甚至打赌谭思音的书迟早会火。果不其然,谭思茵的处女座《风满城》自上架第二个月起,人气不断上升,读者给的书评多带“想象丰富”“情感细腻”等词。最近,由《风满城》改编的同名影视剧开拍,更是引发众人热议。

“一个新手能做到这样,真是不简单啊,丰富的想象是他作品的灵魂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三个写作老手都没有再反驳谭思音对乙类创世论的看法。诚然,想象丰富本就是年轻人的一大特点,何苦挫伤人家心灵,浪费人家才气,让脑洞飞一会又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至少当时,他们不觉得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而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亦相安无事。可是直到那个周日……

那个周日,玉飞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昨晚熬的夜依旧使他昏昏沉沉。看看窗外,天空阴得几乎能拧出水,像某种不祥的征兆。

玉飞揉揉眼睛,打开手机就瞧见好几条微信消息,其中一条是谭思音发的朋友圈:

“成为克瑞斯博士的实验志愿者啦!本来想等实验成功了再告诉你们的,但博士说结束实验还要很久。我闷了好几天,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玉飞一头雾水。克瑞斯博士搞什么实验?研究乙类创世论?这东西怎么研究?点进群里一看,朱可恩和苏益一也正讨论谭思音的事,可谁也联系不上谭思音,没法向她问个清楚。

周日上午接近十一点,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玉飞一拍脑门,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我知道谭思音在哪了。”

她肯定在《风满城》片场。

玉飞立即打车过去,心想这丫头真不叫人省心,他知不知道克瑞斯博士干的事有多离谱,知不知道他有多疯狂。今天非得让谭思音把情况说清楚,免得到时闹出什么乱子。

城北,《风满城》拍摄现场。

“谭老师,蒙承您的关照了。每周都抽时间来看看,让咱们连工作都更有动力了呢!”导演和谭思音攀谈着,显然谭思音已经和这里的人混熟了。此时,一个工作人员走来:“谭老师,有人找您。”

谭思音往场外一看,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煞有介事的玉飞。导演认出了他,比谭思音还先热情地招呼道:“哎这是玉飞老师吧,快进来坐坐,咱们上午的拍摄已经结束啦。”

玉飞没怎么了解《风满城》影视剧,以至于连导演都不认识,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对待难免有些尴尬。他迷迷糊糊地就走进了场内,脸上的微笑僵硬得似乎只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那个,打扰了,我有事想跟谭思音说。”玉飞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然后离开,可谭思音却毫无发觉:“有什么事待会吃饭时再说啦。江导,今天不是有员工请假,多出来几份盒饭吗?我和玉飞留下来一起吃可以吗?”江导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我正想认识认识玉飞老师呢!放心啊,咱们的盒饭都是高级餐厅做的,品质绝对好,演员和剧组工作者一块吃呢!”

玉飞几乎两眼一黑。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谭思音怎么就这么社牛,蹭饭还得拉上他啊?不善交际的玉飞表示有被无语到。

“江导江导……不好了!”突然,一个工作人员从远处跑来,喘着粗气说道,“庞老师和钟老师打……打了起来……”江导觉得莫名其妙:“呜里呜嚷说什么呢?两位老师不是在后边练打戏吗?”报信的员工眼睛都急红了:“刚开始是练打戏啊,后来好像……他们都听不见我们说话了,动作也不是您安排的,还越打越激烈……”

砰的一声,旁边建筑的窗户毫无征兆地碎裂,玻璃哗啦啦掉了一地。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饰演女主的演员庞小空攀上公路旁的树,随后一跃而上百货商场四楼天台,一只胳膊还夹着什么东西。一道剑影从身后刺向她,她赶紧闪身,虽侥幸没被伤到,脸上戴的戏服面具却被打掉了。饰演男主的演员钟生海从另一座建筑楼顶跳下,在庞小空身后紧追不舍,只见他们的身影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穿梭、跳跃……

这可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做到的动作!说他们有轻功都不夸张!

江导被吓得脸色苍白,玉飞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快报警啊!出事了!”这句话让江导清醒过来,他忙道:“出事了……快来几个人跟我去追两位老师!司机师傅,请务必追上他们!”谭思音叫道:“我也跟去!”玉飞拦住了她:“你跟那两个演员不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留在这等警察。”江导也说:“在这待着,到时打电话问我位置,带警察过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庞小空和钟生海身上,以至于没人留意到刚才击碎窗户的不明物。它形如玻璃球,却在打碎玻璃窗的同时毫发无损,此时还有一团黑气在球内打转……

当天晚上,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同一则新闻,主持人的声音通过电视传到家家户户:“……钟生海庞小空失控‘暴走’,警察赶到时,二人已不省人事,目前被送至,医院仍处于昏迷状态……”

玉菲同时打开电视、电脑和手机,一边听新闻一边在电脑上查找有关克瑞斯博士的资料,还等着谭思音回消息说明实验是怎么回事。

手机提示音响起,谭思音终于在群里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