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燥热而又黏腻,窗外的树上不停传来知了奋力的嘶鸣,办公室里,空调温度开的很低,茶吧机正咕噜咕噜烧的沸腾。
“男子欲将6岁女童拖进小巷,孩子奋力挣扎哭得撕心裂肺,好心人制止并报警,该男子以寻衅滋事被拘留15天”同事的手机里传来热点新闻的播报。
“哎,现在的社会都怎么了,这种人自己没孩子的吗?”同事愤然。
我望向电脑屏幕的双眼逐渐失焦,大脑一团浆糊,思绪回到遥远的从前,好像是想起些什么,断断续续,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同事递过来一份文件。
“坏人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以前的社会也有,不过那时候网络不发达,阴暗的东西我们看不到罢了”我装作无事,平静的应答道。
我叫南田,曾经生活在一个贫穷落后的乡村,是家族里唯一的女儿,被叔伯婶婶们宠爱着长大。
这名字大概是我五岁时候取的,我听见算命的说,田里长粮食,孩子好养活,不缺吃食。
印象中,我的奶奶很疼我,幼时的我,还不知死亡的概念是什么。
那一天,也是一个炎热的夏夜,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在外务工的父亲终于回来了,父亲和他的兄弟几人在昏暗的瓦灯下,围在油亮油亮的木桌前拉着家常,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无趣地蹲在奶奶房间门口,不时地望一望不远处的父亲,又看一看床上的奶奶。
奶奶头下的枕头垫得老高,面朝着门口的方向,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好像看着我,面色有些晦暗。
“奶奶”我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我有些疑惑,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我朝着爸爸叔伯在的方向喊道:“爸爸,奶奶的脸好青啊,我叫她也不理我”。
我是第一个发现我奶奶去世的人,当半夜村里人都来帮忙,邻里的婶婶抱着我,将我的头埋在她怀里的时候,我只是一脸疑惑。
我和兄弟几人木然的跪在奶奶棺材旁边,我四下打量周边站着的人,有邻里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我的膝盖跪得有些麻木,将屁股坐在后脚跟,似乎就好受了些。
“田儿”。
我疑惑的看向四周。
“田儿”我看向棺材。
嗯,好像是棺材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我听到奶奶在叫我”,我侧头朝着旁边跪着的堂哥说道。
“你听错啦,奶奶死了”。
死了?什么意思?
我又乖乖的跪着,只当刚刚真的是我听错了,我又竖起耳朵听了听,也确实再没听到那声“田儿”的呼唤。
回忆中的夜,似乎很安静,没有哭声,奶奶的棺材被叔伯们抬到不远处的菜地旁下葬。
我不知死亡是什么,心中也没有哀伤,我问婶婶:“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婶婶没说话,将我搂在怀里,温热的手掌在我的头上抚了又抚。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奶奶,我终于忍不住在婶婶怀里抽泣起来。
这一年,我失去了爱我的奶奶,被交给姑姑抚养,父亲再次启程去往远方打工挣钱。
这一年,我成了留守儿童,也被偷走了最美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