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奠基之艰·暗流涌动

曙光营地的建设，在血汗与荆棘中艰难起步。

三号主厂房内，烟尘弥漫。学员们挥舞着简陋的石斧、撬棍，甚至徒手，清理着堆积如山的瓦砾、锈蚀的金属碎片和不知名的工业垃圾。每一次敲击都震得手臂发麻，每一次搬运都汗流浃背。呛人的灰尘钻进鼻孔，引发阵阵咳嗽。昏暗的光线下，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工具碰撞的叮当声。

“小心头顶！”一个学员惊呼。一块松动的、沾满油污的合金板从锈蚀的钢梁上滑落，朝着下方正在清理的几人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亮起！王海双手撑地，一面厚实的土墙瞬间升起！

砰！合金板重重砸在土墙上，碎成几块。

“呼…好险！谢了王海！”

“没事！张队长说了，安全第一！”王海抹了把汗，土墙随之消散。

西侧原料仓库。这里相对干燥，但空气污浊。楚月被安置在清理出的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区域，身下铺着收集来的干燥帆布。她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苏璃小心翼翼地用凝结的净化水雾为她擦拭脸颊和手臂，绿芒在她指尖微弱闪烁，持续稳定着楚月体内紊乱的生命气息。几个医学院的学生在楚月旁边整理着仅剩的药品，脸上带着忧虑——药品严重不足。

“苏璃学姐…楚月学姐她…”一个学生欲言又止。

“她会醒过来的。”苏璃的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都活下来了。她不会放弃的。”她的话语，带着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清心”力量，安抚着同伴的焦虑。同时，她也在尝试引导一种更深沉、更专注的冥想状态，试图更高效地恢复自身精神力，并摸索着如何将这种“深度冥想”的方法简化普及，这是营地未来精神力恢复的关键。

东侧机修车间。林薇成了这里的“女王”。她用找到的半截破风扇驱散着刺鼻的霉味，将几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板铺在工作台上。她带来的那个紫铜香炉被放在角落，尚未点燃。此刻，她正指挥着两个手脚麻利的学员处理一堆从废墟里翻找出来的、散发着怪味的植物根茎和昆虫甲壳。

“这个，暗影藤根，剥皮，切片，越薄越好…对，用那个石刀，小心别割到手，汁液沾上痒三天。”

“鬼面蛾的翅膀粉末，研磨要细，用这个石臼…轻点！扬起来吸进去会做噩梦的！”

她的指令清晰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两个学员虽然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原料弄得有些头皮发麻，但看到林薇那专注而妖异的侧脸，以及想到她提供的药粉可能带来的安全，都咬牙认真执行着。一条简陋却至关重要的“毒药/解药/驱兽香”生产线，正在这充满铁锈味的车间里悄然萌芽。

后山丘陵上，张金玄和陈武（在深度催眠的支撑下，短暂恢复了行动和部分力量）正在勘察地形。陈武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步伐虚浮，但那双虎目却重新燃起了斗志。他按照张金玄“记忆宫殿”推演出的最佳防御点，用找到的合金残骸和沉重的石块，在关键隘口垒砌着简陋的掩体。

“这里，放滚石！用藤蔓做触发索！”

“那条小路，挖陷坑！底下插上削尖的钢筋！”

“山顶那个位置，视野最好，搭个瞭望棚！”

陈武一边干，一边向跟在身边的几个有战斗天赋的学员传授着最基础的防御工事构筑和陷阱布置知识。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但那份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经验，却无比宝贵。一支名为“破晓卫队”的雏形，在汗水和泥土中孕育。

干涸的河床边，是营地最充满“希望”的一角。赵伯不顾腿脚不便，跪在相对湿润的淤泥地上，用一柄简陋的石锄，极其小心地翻动着板结的土壤。他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泥土，像在寻找失散多年的珍宝。张金玄特意派了两个细心沉稳的学员协助他。

“轻…轻点…别伤了土里的‘气’…”赵伯的声音带着虔诚，“这土…虽然被灾祸污了…但底子还在…晒晒…透透气…掺点草木灰…能活！”他捧起一小撮翻开的、颜色较深的泥土，凑到鼻子下深深嗅着，脸上露出近乎痴迷的笑容，仿佛闻到了未来麦浪的芬芳。那袋珍贵的麦种，被他用干净的布包裹着，贴身藏在怀里，只有在确定土壤处理达到要求时，才会极其郑重地取出几粒，进行小范围试播试验。这是“曙光”能否扎根的根基。

然而，废土之上，希望总是伴随着阴影。

就在营地建设如火如荼之际，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这片新生的土地。

磐石要塞外围，一个由废旧集装箱改造的、相对“豪华”的棚屋内。几个穿着混杂着磐石守卫制服和掠夺者皮甲、眼神凶狠的男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放着劣质酒和几块肉干。

“头儿，打听清楚了。那帮从星海学院跑出来的丧家犬，没进堡垒，跑到北边那个死鬼工业区圈地去了！领头的叫张金玄，据说是个硬茬子，天赋很邪门。队伍里还有两个重伤号，一个快死的老农，哦，对了，还有几个妞，啧啧，尤其是那个吹笛子的，水灵…”一个獐头鼠目的手下谄媚地汇报着。

坐在主位上的疤脸壮汉（外号“鬣狗”），灌了一口劣酒，眼中闪烁着贪婪：“星海学院的余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听说他们带了点好东西出来？还有那个地方…虽然破了点，但地方够大，靠着堡垒护罩边缘，位置不错…正好，老子缺个新据点！传话过去，让他们识相点，交出三分之一的物资和女人当‘孝敬’，以后每月上供！不然…哼！”

与此同时，在流民营地更深处，一个更加阴暗、散发着血腥味的窝棚里。几个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气息阴冷的人影围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使者大人，确认了。‘种子’就在那个新建的‘曙光营地’里。还有那个拥有‘净化’之力的女孩，以及…那个被预言提及的‘变数’（张金玄）。”一个低沉的声音汇报着。

被称为使者的黑袍人，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微微闪烁，发出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沙哑笑声：“很好…‘神’的意志需要传播，腐朽的旧秩序需要彻底焚毁。这些妄图在废墟上点灯的蝼蚁…正好作为第一批祭品。让‘瘟疫之子’去给他们打个招呼…记住，要‘温和’一点，别吓跑了我们的猎物。主祭大人，需要活的‘种子’和‘变数’来完善仪式…”

两股暗流，一为贪婪，一为毁灭，如同毒蛇般悄然游向初生的曙光营地。而营地内，除了张金玄那偶尔掠过营地外围的、带着警惕的暗金目光，以及林薇在配置药粉时突然停下、嗅了嗅空气中一丝极淡异味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外，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建设的疲惫与对未来的憧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