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谕·神谕逆流!”
铃音掀起的暴风雪中,雪女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寸寸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着黑冰的断铃残片。神树的冰茧随之崩解,被冻结的村民摔落在地,身上的黑冰遇铃音化为白雾。但就在雪弥音伸手去拿断铃时,残片突然爆发出黑光,化作雪雾钻入地下,只在地面留下一行用血写的神谕咒文:
“汝之血,乃裂隙之钥。”
白玖踉跄着走到她身边,看着雪弥音掌心被铃音震出的血痕,狐耳猛地竖起:“弥音大人,你的血……和这咒文的颜色一样。”
雪落得更大了,血色和服上的冰花此刻已变成深红色,仿佛被预言的血彻底浸染。远处的神谕裂隙方向,传来冰层大规模崩塌的轰鸣。雪弥音眉头微蹙微微向后退,随后眼神坚定,“必须回一趟宫殿!”雪弥音拉起白玖,却发现白玖的狐毛发黑、瞳孔泛红,可是雪弥音没有想太多,将它也一起带回了宫殿,宫殿因雪弥音“听雪”时违反了规则,已经崩塌了,这时断铃从口袋掉出,残片下是符文,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她在血月祭坛做法时也遇到过这种文字,她眉头微蹙,难道跟那里有关?她在心里猜测着,可是已经有了答案。雪弥音攥紧断铃残片,符文在掌心灼烧,烫得她指尖发颤。崩塌的宫殿废墟中,残垣断壁间漂浮的冰晶映出白玖的模样——原本雪白的狐毛此刻爬满蛛网般的黑纹,猩红的竖瞳里闪过一丝阴鸷,却在雪弥音转头时又变回了温顺的模样。
“弥音大人,您的伤口……”白玖声音带着颤抖,却伸手想要触碰雪弥音渗血的掌心。
雪弥音本能地后退半步,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她突然想起,白玖是在神树冰茧附近被发现的,那时冰茧里缠绕的黑冰,与白玖此刻身上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但还未等她细想,远处神谕裂隙传来的轰鸣声愈发震耳欲聋,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无数冰锥从裂开的缝隙中冲天而起。
“先离开这里!”雪弥音咬牙道,她将断铃残片贴身收好,拉起白玖向宫殿外奔去。可刚踏出废墟,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漫天风雪在刹那间静止。数十道黑影从虚空中浮现,他们身披黑袍,脸上蒙着刻满咒文的青铜面具,手中握着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冰刃。
“血裔现世,裂隙将启。”为首的黑影声音低沉沙哑,面具上的咒文发出诡异的红光,“神谕者,交出你的血。”
雪弥音瞳孔骤缩,抬手结印,冰晶在指尖凝聚:“你们是血月祭坛的人?”
“答对了。”黑影冷笑一声,挥动手臂,所有黑袍人同时发动攻击。幽蓝冰刃划破寂静,白玖突然挣脱雪弥音的手,纵身跃起挡在她身前,狐爪挥出数道白光,与冰刃碰撞在一起。
“弥音大人快走!我来拦住他们!”白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毛发间的黑气愈发浓重。
雪弥音心中警铃大作,但此刻已无暇思考白玖的异常。她趁机向后跃去,口中念动咒语:“霜华·永冻结界!”以她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地面瞬间被冰层覆盖,寒气如潮水般涌向黑袍人。然而,当冰层触及他们的黑袍时,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红光从咒文处渗出,将冰面烧出一个个黑洞。
“这不可能……”雪弥音面色苍白,她的冰雪之力,何时变得如此脆弱?
“你的力量正在被裂隙吞噬,神谕者。”为首的黑影步步逼近,“血月祭坛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当年你在祭坛逃脱,如今,该做个了断了。”
雪弥音后背抵上冰冷的石柱,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而贴身藏着的断铃残片,此刻也开始发烫,似乎在呼应着黑影们的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断铃残片下的符文——那些与血月祭坛相同的文字,或许就是破解困局的关键。
“白玖,接着!”雪弥音突然将断铃残片向白玖扔去,趁黑袍人分神的瞬间,咬破指尖,将血甩向地面,同时大声念出在祭坛时记下的古老咒语。鲜血在接触地面的刹那,竟燃起幽蓝的火焰,符文从火焰中升起,组成一个巨大的阵图。
黑袍人们发出惊恐的惨叫,红光在阵图中扭曲消散。而白玖接住断铃的瞬间,身上的黑气突然暴涨,狐形开始扭曲,最终化作一团黑雾,将断铃包裹其中。
“原来……你早就被他们控制了。”雪弥音看着黑雾中的白玖,眼神中既有失望,也有一丝了然。她握紧拳头,不顾力量流逝带来的眩晕感,再次发动咒语。阵图中的火焰冲天而起,将黑雾与黑袍人一同笼罩其中。
在熊熊燃烧的幽蓝火焰中,雪弥音仿佛又看到了血月祭坛上那个神秘的仪式,以及祭坛深处那道巨大的裂隙。她知道,这场关于血脉与预言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赶在裂隙完全开启前,找到阻止一切的方法……暴风雪在身后肆虐,神谕雪弥音望着白玖化作黑雾消散的地方,掌心残留的温度渐渐冷却。她弯腰拾起散落的狐毛,指尖抚过上面尚未褪尽的黑气,突然发现毛发深处藏着半枚刻着祭坛纹章的银铃。
“果然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她将银铃收进袖口,冰蓝色的眼眸泛起冷意。远处血月祭坛的方向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巨兽的心跳,雪弥音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片被血色月光浸染的山脉迈出脚步。
荒野寂静得可怕,唯有她踏碎薄冰的声响在空谷回荡。当第一座刻满扭曲符文的石碑出现在眼前时,雪弥音突然顿住——灌木丛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一个裹着白色狐裘的身影从树后转出。
那人赤足踩在雪地,银白长发间垂落几缕绯色,眼尾点着妖异的红痣。他歪头微笑时,两颗尖牙若隐若现:“神谕者大人,一个人走夜路,不怕遇到妖怪吗?”
雪弥音瞬间结印,冰晶在指尖凝聚:“白玖?”
“哎呀,认错人了哦。”少年晃了晃垂在身后的九条尾巴,每根尾尖都缀着细小的银铃,“我叫赤绯,是来给姐姐送个口信的——”他突然欺身上前,灼热的呼吸扫过雪弥音耳畔,“血月祭坛的裂隙里,藏着你最不想见到的真相。”
雪弥音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却摸到一片冰冷的鳞片。赤绯狡黠地眨眨眼,周身突然腾起妖异的红雾,等雾气散尽,原地只留下一片带着焦痕的狐毛。她警惕地后退半步,发现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用血绘制的符咒,符文组成的图案,竟与白玖化作黑雾时的咒印如出一辙。
“有趣的小家伙。”远处传来赤绯的轻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过姐姐可要小心哦,祭坛里那些家伙可不比我这么温柔——毕竟,他们等你的血,等得眼睛都红了呢。”
雪弥音握紧腰间断铃残片,残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中,她恍惚看见白玖被锁链束缚在祭坛中央,周身缠绕着与赤绯相似的红雾。画面转瞬即逝,只留下一阵清脆的铃响在风雪中回荡。“我一定会找到你。”她低声呢喃,抬眼望向祭坛方向翻涌的血色云层。赤绯的出现让她愈发确信,白玖或许还活着。而血月祭坛深处,藏着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哪怕前方等待她的,是比神树冰茧更危险的陷阱。
风雪更急了,雪弥音踏着满地符咒碎片继续前行,身后,赤绯的九条尾巴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玩味的光:“游戏,正式开始了。”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碴拍打在神谕雪弥音的脸上,她攥紧斗篷疾步前行,终于在夜色深处窥见一抹昏黄灯火。“归雪栈”三个褪色木牌在风中摇晃,屋檐下悬挂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被冻僵了喉咙。
推开门的刹那,暖意裹挟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客栈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旅人,角落里的火塘噼啪作响,却照不亮暗处游荡的阴影。雪弥音正要走向柜台,忽然瞥见柱子旁倚着个身着墨色羽织的男子。他垂眸擦拭长刃,鸦青长发间露出半截漆黑羽翼,羽梢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这位姑娘,只剩上房一间了。”掌柜沙哑的声音惊得雪弥音回神,她余光却仍锁着那名男子——对方脖颈后若隐若现的神使印记,分明是天狗族特有的流云纹。
“我要了。”雪弥音掏出碎银,余光瞥见男子突然抬眼,鎏金色瞳孔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她周身打量个通透。她转身时,袖口的断铃残片意外滑落,在木质地板上撞出清脆声响。
整个客栈瞬间死寂。
那名天狗族男子的刀刃“铮”地出鞘半寸,火塘里的火苗骤然窜高,映得他面容冷峻如刀刻:“神谕者的气息,竟混着血月祭坛的腐臭。”他足尖轻点,羽翼带起劲风掠过雪弥音耳畔,长刃停在她喉间三寸,“说,与黑袍人做了什么交易?”
雪弥音反手扣住他手腕,冰纹顺着接触处蔓延:“神使大人的待客之道,倒是和暴风雪一样冷。”她扬了扬手中残片,符文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红,“我若与祭坛勾结,此刻你早该被黑雾吞噬。”
天狗瞳孔微缩,突然撤刀后退。他收起羽翼时,雪弥音注意到其衣襟下渗出黑血——正是被祭坛咒术侵蚀的征兆。“在下鸦羽。”他擦拭刀刃的动作顿了顿,“三日前追踪黑袍人到此,却发现整座客栈...有些不对劲。”
话音未落,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雪弥音与鸦羽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楼梯。拐角处,赤绯正倚着雕花栏杆,九条尾巴卷着个瑟瑟发抖的店小二,尾尖银铃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姐姐来得正好,我正想给你介绍——”他猛地扯开店小二的衣领,露出布满咒文的胸膛,“这里的所有人,可都是祭坛的活祭品哦。”
雪弥音指尖的冰晶骤然碎裂,寒芒在瞳孔中炸开。店小二胸膛的咒文正诡异地蠕动,与她在血月祭坛见过的献祭法阵如出一辙。鸦羽握刀的手青筋暴起,鎏金色的眼眸映着跳动的烛火,倒映出满室食客空洞的眼神——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脖颈处浮现出蛛网状的黑纹。
“不可能...”鸦羽喉间溢出低吼,“我追踪至此三夜,这些人分明与常人无异!”话音未落,角落里的醉汉突然暴起,双目翻白,指甲化作漆黑的利爪直扑雪弥音面门。她旋身避开,冰刃擦着对方耳际飞过,却见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雾。
赤绯悠然晃着尾巴,银铃声响混着怪笑:“神使大人不会以为,祭坛的‘活祭傀儡’会写在脸上吧?”他随手一甩,店小二的身体如破布般撞向梁柱,在接触的瞬间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这些可怜虫啊,白天是会说会笑的旅人,入夜后就成了吸取生魂的容器~”
雪弥音的后背紧贴冰凉的墙壁,断铃残片在怀中发烫。她终于明白为何踏入客栈时,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味——那是无数被囚禁的灵魂在黑暗中腐烂的气息。“你早就知道这里是陷阱!”她怒视赤绯,“从你故意现身,到引我踏入客栈...”
“答对了!”赤绯指尖凝聚出猩红狐火,九条尾巴在空中划出妖异的弧线,“血月祭坛的长老们想见你想得紧,特意让我设了这出好戏。不过别担心,姐姐的血可比这些杂碎金贵多了~”他话音未落,整座客栈突然剧烈震颤,地板缝隙渗出漆黑液体,凝结成无数扭曲的手臂。
鸦羽羽翼展开,刀锋劈开缠来的黑雾:“神谕者!东南方向有结界薄弱点!”他的后背已被咒文灼伤,黑血顺着羽刃滴落,却仍死死护住雪弥音的侧方。雪弥音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断铃残片上,符文迸发刺目光芒,所到之处黑雾滋滋作响:“想拿我当祭品?先问过我的冰雪!”
赤绯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眼中疯狂更甚:“挣扎吧,越激烈的灵魂,献祭时的味道就越甜美!”随着他的狞笑,客栈天花板轰然坍塌,露出上方悬浮的巨型祭坛,无数锁链垂落,末端泛着寒光的倒钩正对着雪弥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