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五分，温小棠第三次调整了手机支架的角度。屏幕上跳动的观看人数显示“7“，其中至少有三个是平台自带的机器人观众。
“今天...今天我们要做的是草莓酱三明治。“她对着镜头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围裙边缘。厨房顶灯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那颗泪痣格外明显。
弹幕区飘过一条消息：
【用户123】：主播能不能大点声？听不见
温小棠立刻挺直了背：“对不起！我重新说一次...“她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捂着嘴咳嗽起来，围裙带子散开半边。观看人数降到了5。
这是温小棠做生活类主播的第三个月，账号“温温的小厨房“保持着惊人的零增长记录。此刻她正在用面包刀锯一块放了三天的吐司，刀卡在面包屑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好像...应该先热一下？“她自言自语着，把整块吐司连刀一起放进了微波炉。
弹幕突然活跃起来：
【爱吃辣条】：卧槽别！
【用户A】：要出事
【天天向上】：主播是认真的吗？
温小棠还没反应过来，微波炉里就爆出一簇火花。“啊！“她手忙脚乱地按下停止键，鼻尖上沾着一点面包屑，眼睛瞪得圆圆的。观看人数奇迹般地涨到了15。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重新做一份...“她慌乱地去抢救焦黑的吐司，围裙带子彻底散开，在腰间晃来晃去。弹幕突然刷过一片“哈哈哈“。
【爱吃辣条】：关注了，第一次见到微波炉炸面包
【天天向上】：建议改名叫“厨房事故现场“
温小棠耳朵尖都红了，正要道歉，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被一连串金色特效淹没，一艘接一艘的宇宙飞船在画面中升空。
【用户FSY】送出“宇宙飞船“×1
【用户FSY】送出“宇宙飞船“×2
......
【用户FSY】送出“宇宙飞船“×10
“这...这是...“温小棠结巴起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敢点。一艘宇宙飞船价值1000元，她三个月的总收入还不够买一艘。
弹幕炸了：
【用户B】：卧槽！土豪！
【爱吃辣条】：主播快说谢谢老板！
温小棠还没组织好语言，那个金光闪闪的ID发了一条弹幕：
【用户FSY】：明晚十点，准时开播。
然后头像就暗了下去。观看人数定格在87，是她开播以来的最高纪录。
直到下播后三小时，温小棠还坐在小板凳上盯着后台数据发呆。那个叫“FSY“的用户没有关注她，资料一片空白，打赏总额显示10000元整。
“该不会是系统bug吧...“她小声嘀咕着，手指悬在客服按钮上犹豫不决。突然，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FSY】：没刷错。买你以后每晚的睡前故事。
【FSY】：十点开播，十一点必须睡觉。
温小棠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她咬着嘴唇回复：“那个...我其实不太会讲故事...“
对方秒回：
【FSY】：今天读的《小王子》第21章，有3处停顿不对。
【FSY】：明晚继续。
温小棠张着嘴看向床头那本翻旧了的《小王子》，正好停在21章。她确实在那段关于“驯养“的段落卡壳了三次。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办公室里，傅砚川松了松领带，将手机放在枕边。助理惊讶地发现，那个连续工作72小时没合眼的老板，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屏幕上显示着温小棠直播间的回放，停留在她手忙脚乱抢救吐司的画面。傅砚川的锁屏照片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张截图——女孩鼻尖沾着面包屑，眼睛湿漉漉得像受惊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