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门派

天门派,以前的帝统仙门,历经万古岁月,现在东荒不入流门派,是个很小的门派,拥有疆域万里,修士八百。像天门派这样的门派多如牛毛。但是对于凡人来说,天门派是这万里疆域的主宰,宛如仙人一样。今日开山招徒。前来拜师的弟子排了一条长龙。在天门派管辖范围的凡人弟子,世家修士。多前来的报名,欲登仙门。招收弟子由天门派,两位外门长老主持,带领二十位弟子。一位长老姓张,另一位姓李。

张长老道行不是很高。在东疆这片广阔的土地上。算不上什么大修士。在凡人眼中,那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炽烈的阳光烘烤着青石铺就的广场,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浪。一条蜿蜒如长蛇的队伍,从斑驳古旧、刻着“天门”二字的石质山门牌坊下,一直延伸到山脚密林的边缘,乌泱泱挤满了上万名少年少女。绫罗绸缎与粗布麻衣混杂,香囊的甜腻与汗水的酸馊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名为“渴望”的灼热。对于这片万里疆域的凡人而言,天门派那八百修士,便是云端上的“仙人”。今日,仙门洞开,是他们鲤鱼跃龙门,唯一改换命数的机会。

山门石阶之上,两位身着灰色长老袍的老者负手而立,如同两尊石像,俯瞰着芸芸众生。张长老面容清癯,须发已见斑白,眼神沉静似古井深潭;李长老则身形壮硕,浓眉如刷,一双鹰目精光四射,透着商人般的精明与算计。他们身后,二十名身着制式青色外门弟子服的青年肃然而立,神情或淡漠或隐含优越。每人面前的石桌上,都摆放着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暗淡、甚至带着几道细微裂纹的玉石——天门派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老旧测灵玉。

“肃静!”李长老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广场上所有的窃窃私语与骚动,上千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天门派十年一度开山收徒,规矩照旧!凡年满十二,未逾二十者,皆可上前测试灵根!测灵玉显黄级中品及以上光华者,方有资格进入下一关‘问心路’!开始!”

一声令下,长龙开始缓缓向前蠕动。测试点前,大多数时候,那陈旧的测灵玉只是亮起微弱、浑浊、闪烁不定的黄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黄级下品,不合格!下一个!”

“黄级下品,不合格!下一个!”

“嗯…黄级中品!光芒尚可,合格!去右边等候!”

“黄级下品…”

世家子弟们大多昂首挺胸上前,结果却也只是黄级中品居多,偶有一两个测出黄级上品,负责测试的弟子声音便会拔高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引得张、李两位长老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些许满意之色。这等资质,已是天门派这种小门小户值得重点培养的好苗子了。

“下一个!林霄!”登记弟子朗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

人群瞬间产生一阵明显的骚动。只见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越众而出。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气。一身锦袍用料考究,暗绣云纹,腰间悬着温润玉佩,步履从容,仿佛不是来参加测试,而是巡视自家领地。他无视周遭投来的或敬畏、或嫉妒、或仰慕的目光,径直走到测灵玉前,修长白皙、保养得宜的手掌沉稳地按了上去。

嗡——!

那原本黯淡的测灵玉骤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随即爆发出远比之前所有测试者都要明亮、纯净的青色光芒!光芒稳定而内敛,更奇异的是,玉石表面竟有肉眼可见的、细微的灵气气旋自发流转不息!

“玄…玄级下品灵根!”负责测试的弟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猛地抬头看向石阶上的两位长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玄级下品?!”

“天啊!是林家的麒麟儿林霄公子!”

“果然是天纵之资!听说他幼年便显露出不凡了!”

人群彻底沸腾了,惊呼与议论声浪几乎要将山门掀翻。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死死钉在林霄身上,仿佛要将他点燃。

石阶上的张长老和李长老几乎同时向前跨出一步,眼中精光爆射,脸上那份长久以来的沉稳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玄级上品!这对天门派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瑰宝!上一个拥有玄级下品灵根的弟子,如今已是内门重点培养的精英,被视为未来的顶梁柱!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李长老脸上瞬间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热切笑容,声音洪亮地赞道:“好!好!好一个麒麟儿!林霄贤侄!灵气充盈,根基深厚,光华内蕴,正是修真良才!老夫……”

“李师弟!”张长老适时出声打断,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也难掩其中的急切,“规矩不可废。灵根测试仅为第一关。林霄,你且去合格区静候,待所有测试完毕,再行后续。”他看向林霄的目光,同样充满了欣赏与势在必得。这弟子,无论收入谁的门下,都将是极大的功绩和未来的倚仗。

林霄面色平静,仿佛这一切荣光本就该属于他。他微微躬身,动作标准而无可挑剔:“弟子遵命。”随即在万众瞩目下,步履从容地走向合格者区域。几名同样出身世家的少年立刻围拢上去,如众星捧月。

林霄带来的轰动尚未平息,测试仍在继续,但气氛已截然不同。后续的测试者仿佛都笼罩在林霄耀眼的光环之下,显得黯然失色。日头西斜,灼热稍减,长龙也渐渐缩短。

轮到李玄了,他平静走出队伍,十六岁,面容普通,衣着平凡。唯有一双眼睛,深潭般沉静。他无视了那块测灵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摊开右手。

掌心,躺着一枚古朴令牌。非金非玉,材质不明,中央一个苍劲古老的“天”字,透出威严沧桑。令牌边缘,有极其细微、仿佛天然生成的玄奥道纹流转,隐隐与整个天门山的气息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共鸣。

李玄目光越过测试弟子,直视石阶上的长老,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嘈杂:

“持此令,依祖师天门仙帝所立祖训,可向天门派提一个要求。”

平地惊雷!全场死寂!

“什…什么?!”李长老脸上的精明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愕,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令牌,特别是那个“天”字和流转的道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强烈的质疑:“天…天谕令?!不!不可能!祖师信物早已随天门仙帝飞升而失落百万载!尘归尘土归土!岂会重现于世?还…还出现在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中?!”他猛地指向令牌边缘一处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的痕迹,厉声道:“看!典籍记载,‘天谕令’乃仙帝以无上道则凝聚,道纹浑然天成,万古不朽!你这令牌边缘道纹此处略显滞涩,光华流转至此有微不可查的迟滞!分明是仿造时道韵不足、功力浅薄留下的破绽!说!你是何人所派?持此伪令,意欲何为?!搅乱我天门收徒大典,该当何罪!”他必须第一时间将其定性为伪造!

张长老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清癯的脸上布满寒霜,目光如刀刺向李玄本人:“荒谬绝伦!祖师信物何等神圣?承载仙帝道韵!持有者纵非天命之子,也当是气运所钟、灵根卓绝之辈!你周身毫无灵气波动,连测灵玉都未曾触碰,一介凡俗之姿,何德何能承载此等圣物?此乃悖逆天道常理!”他根本不相信一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少年能持有真令,矛头直指李玄夜本人:“定是你走了狗屎运,在某处上古遗迹捡到了这似是而非的古物,或是受人蛊惑持此赝品,便敢来此招摇撞骗,妄图以祖师之名行不轨之事!速速从实招来,免受搜魂炼魄之苦!”他抬出了最严厉的威胁。

面对两位长老声色俱厉的威压质问和上千道聚焦的、充满怀疑与鄙夷的目光,李玄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置身事外。他平静地开口,声音冷漠:“令牌真假,非尔等可断。祖师天门仙帝于《天规祖训》开篇明言:‘持吾令者,天门上下,当竭其所能,偿其一愿。’此乃铁律,铭刻于传承核心,非掌门及太上长老不可知。”他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张李二人,“张长老、李长老,你们…可要违逆祖训?”

“《天规祖训》?!‘非掌门及太上长老不可知’?!”李长老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这核心秘辛,连他这个外门长老也只是偶然听闻过只言片语!这少年如何得知得如此准确?!巨大的冲击让他心神失守,但旋即化为更强烈的惊怒:“妖言惑众!此等绝密,深藏掌门禁地,有上古禁制守护!你一介凡人,如何知晓?!定是用了邪魔外道的窥心之术,或是…或是幕后黑手告知于你!快!测他灵根!若连最低等的黄级下品都不是,便是铁证如山!证明其人不正,其令必伪!”他近乎咆哮,必须先否定这个人!只要证明此人是废物,令牌自然可疑!这是最直接的攻击点。

测试弟子不敢怠慢,立刻催动测灵玉。柔和却具有穿透力的光华瞬间笼罩李玄夜全身。

嗡…

测灵玉发出一阵极其微弱、浑浊、如同接触不良般闪烁不定的…黄色光芒!那光芒之黯淡,纯净度之差,甚至远不如之前许多被淘汰的黄级下品申请者!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灵根…黄级下品!且…驳杂不稳!根基…朽劣!”测试弟子用尽力气大声宣布,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鄙夷和确认。在玄级天才林霄那璀璨青光的映衬下,这个结果显得格外刺眼、废物且可笑!

“哗——!!!”

人群瞬间如同沸油入水,彻底炸开了锅!

“黄级下品?还是最垃圾的那种?”

“哈哈哈!果然是个废物!连给我家看门护院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黄级下品的渣滓?也敢拿个破铜烂铁冒充祖师信物?谁给你的狗胆?!”

“窥探宗门核心秘辛!定是用了魔道搜魂邪术!此獠当诛!”

“拿下他!废其修为!抽魂炼魄!找出幕后主使!”

嘲笑、辱骂、愤怒的声浪排山倒海般涌来!林霄脸上的惊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仿佛看垃圾般的轻蔑,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张、李二长老则像是终于拿到了确凿的铁证,脸上涌起“果然如此”的狂怒和被戏耍的滔天羞愤!

“黄级下品!驳杂不稳!朽木之资!”李长老须发戟张,指着李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下贱狂徒!身负此等劣等如尘泥的灵根,连引气入体都千难万难,终身无望筑基的废物!也敢伪造祖师信物,妄言祖训,窥探我天门核心秘辛?!此等行径,人神共愤!罪该万死!形神俱灭亦不足惜!”他眼中杀机毕露,厉声咆哮:“执法弟子何在?!给老夫将此獠拿下!封禁丹田,打断四肢!押入黑风洞最底层!待掌门与大长老亲至,再行抽魂炼魄,拷问同党!以儆效尤!”

数名气息凌厉的外门执法弟子,脸上带着狞笑和立功的兴奋,周身灵力涌动,如狼似虎般扑向石阶下的李玄夜!森然的杀气瞬间锁定了那个平静的身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自天门派深处的主峰轰然降临!这气息威严、深不可测,瞬间笼罩了整个山门广场。在这股气息面前,张、李两位长老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渺小得微不足道。广场上所有弟子、所有前来测试的少年少女,无不感到灵魂战栗,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下去。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门石阶的最高处,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

来人是一位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朴素灰袍,身形不高,甚至有些佝偻。他面容苍老,布满了深刻的皱纹。

噗通!噗通!

在这股超越了凡俗理解极限的威压面前,广场上上万名少年少女如同割麦子般齐刷刷跪倒一片,瑟瑟发抖,连头都无法抬起!那些扑向李玄夜的执法弟子,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喷鲜血,动弹不得!张长老和李长老这两位道基境的修士,也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体内灵力被死死压制,双腿如同灌铅,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着没有跪下,但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门石阶的最高处,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与山门、与天地融为一体。

来人正是天门派的擎天玉柱,定海神针——太上长老,云崖子!

云崖子的目光,直接忽略了跪伏的人群,忽略了惊骇欲绝的张李二老,忽略了引起轰动的林霄,甚至忽略了那几块测灵玉。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实质光束,穿透空间,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李玄手中那枚古朴的令牌之上。

在那双仿佛洞察大道本源的目光注视下,令牌中央那个古老的“天”字,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极致的玄奥道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变得清晰灵动,这共鸣无声无息,却让云崖子佝偻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是震撼?是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

一个苍老、沙哑,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清晰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最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

“此令…”

云崖子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重若万钧:

“…不假。”

“确为…祖师信物…”

“——‘天谕令’。”

轰隆——!!!

这简单的确认,如同亿万道混沌神雷同时在所在所有人识海中炸开!震得他们神魂摇曳,道心几欲崩碎!

祖师信物!重现人间!竟是真的!而且在一个黄级下品灵根的凡人少年手中!

张长老和李长老身体剧震,如遭五雷轰顶!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粉碎!脸色瞬间由惨白化为死灰,额头冷汗如同瀑布般涌下,浑身筛糠般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祖师令是真的!这…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