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下悟气,破境入品

陈默意外卷入仓库失窃案,被当成替罪羊。

濒临绝境时,他潜入河滩苦练蛰龙残篇。

放弃对气感的控制后,反而进入玄妙境界。

体内气息冲开阻塞,形成微弱循环。

突破锻体境后,他听觉大增,无意中听到监工密谈。

得知仓库失窃竟与漕帮内斗有关。

陈默救下被牵连的工友张牛。

而怀中的油污册子,在月光下闪过一道温润光泽。

夜风掠过污浊的河面,带来水藻腐烂的酸腥和远处码头永不消散的汗臭与货物霉变混合的浊气。陈默蜷缩在河滩几块半浸在水中的嶙峋怪石后,像一只在污泥里舔舐伤口的野狗。他不敢回窝棚。

几天前仓库那场失窃,像一张带着倒刺的铁网当头罩下。监工王扒皮那双布满血丝、闪烁着凶光与贪婪的眼睛,还有他那条油腻腻的鞭子,总在陈默眼前晃动。新来的、不合群的、像张牛那样曾顶撞过他的,都成了天然的“贼骨头”。陈默藏在破草席下、缝在裤腰暗袋里的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那是他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活命钱、也是练武后饭量激增不得不省下的买粮钱——被王扒皮的手下搜刮得干干净净。粗暴的推搡,刻毒的辱骂,搜刮时指甲故意抠进皮肉的刺痛,还有旁边那些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得他遍体鳞伤。

更糟的是,张牛因为之前理论被打折的胳膊没好利索,又被拖出来“审问”,那声骨头再次错位的脆响和牛哥压抑不住的痛哼,像烙铁烫在陈默心上。是他无意中指出了守卫换班的蹊跷和货物标记的特殊,才让牛哥被盯得更死。好心?在这里,好心就是催命符。那个站在王扒皮身后阴影里、管事模样的人投来的审视目光,冰冷得像毒蛇的信子,让他后背的寒毛瞬间炸起。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评估猎物价值的算计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麻烦不会结束,更大的危险像浑浊河底蛰伏的水鬼,随时会伸出腐烂的手将他拖入深渊。

他急需力量。比码头扛包多挣几个铜板更迫切的力量。

怀里那本油污破烂的册子,是他唯一的稻草。陈默把它掏出来,指尖抚过那粘腻的封面,劣质油脂混合着汗渍污垢的触感令人作呕,却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强迫自己沉下心,借着惨淡的月光,再次逐字逐句啃噬着那些古奥艰深的文字,试图从那几个早已烂熟于心的静功姿势图里榨出新的养分。

“心若冰渊,神蛰如眠……引气归元,绵绵若存……”

他盘膝坐好,模仿着图中那个抱元守一的姿势。河滩湿冷的地气透过单薄的裤子直往骨头缝里钻。他闭上眼,努力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去感应、去捕捉那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丹田深处,那点微弱的气息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小鱼苗,他越是集中精神想要引导它,它越是左冲右突,在枯涩狭窄的经脉里乱撞,带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汗水混着冰凉的河水从额角滚落,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像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用指甲挖掘,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和挫败。

几天来积蓄的焦虑、对未来的绝望、对张牛的愧疚、对王扒皮和那个冰冷管事的恐惧,还有那丝微弱气息带来的灼痛感,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绞紧。精神绷到了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断。

“根骨差劲……眼神倒还清亮……死在这污秽地儿,可惜了……”

老道士那醉醺醺的嘟囔声,毫无征兆地在混乱的脑海里炸响。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混沌。

污秽地儿……是啊,这里就是污秽地儿!他陈默,一个猝死的社畜,莫名其妙被扔进这吃人的炼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挣扎求生,被随意践踏,被当成替罪羊!愤怒的火苗“腾”地窜起,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焚毁。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瞬间被呜咽的夜风吞没。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是滔天的恨意和不甘。然而,这股狂暴的怒火只持续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身体和精神同时垮塌下来。

彻底放弃了。

什么引导,什么控制,什么武道……都他妈见鬼去吧!他只想睡过去,最好永远别再醒来。什么狗屁的“气沉”、“内守”、“如眠”……他什么都不想了。

意识模糊,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乱石滩上。尖锐的碎石硌着背脊,剧痛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他连调整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着,任由冰冷的河水漫过脚踝,浸湿裤腿。

月光惨白,照着他灰败的脸。他空洞地望着墨蓝色的天穹,几颗黯淡的星子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尘埃。所有的挣扎、算计、恐惧,都像退潮般远去。脑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沉重,冰冷,疲惫到了极点,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缓慢而遥远。

道士那模糊的只言片语——“气沉”、“眠”……似乎在这片死寂的意识之海上漂浮起来。不是刻意的追寻,只是它们自己浮现。

气沉……眠……

身体冰冷沉重,意识却仿佛飘离了这具破败的躯壳,悬浮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没有刻意的引导,没有痛苦的追寻,他只是彻底地“放弃”了。任由那沉重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淤泥,一层层覆盖下来,沉向无底的深渊。

就在这近乎“死寂”的沉眠边缘,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本能地依循着那早已刻入骨髓的总纲残句——“气沉”、“内守”、“如眠”。

丹田深处,那缕早已放弃捕捉的微弱气息,在彻底的“放弃”之后,竟奇异地安静下来。不再左冲右突,不再灼痛难忍。它仿佛也陷入了某种安眠的状态,温顺地蛰伏着,却并未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瞬,又或是一个时辰。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下半身,寒意刺骨。

就在这彻底的“空”与“静”之中,在身体被寒冷和疲惫包裹的极致状态下,一点极其微弱、极其温和的暖意,毫无征兆地,在冰冷死寂的丹田深处悄然萌生。

不是他催生的,是它自己出现的。像一粒被遗忘在冻土深处、在濒死之际感受到一丝地热的种子,本能地、微弱地探出了一点生机。

它如此微弱,如此渺小,却真实不虚!不再是以前那种稍纵即逝的幻觉,不再是强行引导带来的灼痛。它是温顺的,平和的,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黑暗中悄然亮起的一粒萤火。

陈默那近乎停滞的意识,被这粒微弱却真实的“萤火”猛地灼了一下!

巨大的震撼如同惊雷在他空寂的意识之海中炸开!不是狂喜,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灵魂层面的战栗!他“看”到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一点点的“存在”!

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丝微小的惊扰就吹熄了这来之不易的奇迹火种。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生命本能,都化作最轻柔、最虔诚的注视,全部聚焦于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暖意之上。

它不再需要蛮横的引导。在这片彻底的寂静与“内守”之中,在身体承受着外部寒冷刺激的奇特状态下,那点气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托着,开始沿着一条从未走过的、极其细微的路径,极其缓慢地流淌起来。

如同干涸了亿万年的河床,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涓涓细流。那气息微弱得可怜,流淌得也极其艰涩缓慢,所过之处,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被重新唤醒的微痒与酥麻。

它艰难地向上,流过腰腹,沿着一条从未被触及的、细小得如同发丝的路径,极其缓慢地向上攀升。气息流过之处,那被寒冷冻得麻木僵硬的肌肉、筋腱、骨骼,仿佛被极其微弱的电流拂过,一阵阵细微的麻痒感扩散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舒适。不是力量的充盈,而是一种……被重新激活、被温养滋润的生机。

气息微弱而坚韧,缓慢却坚定地向上、再向上。终于,它触碰到了胸臆之间某个无形的、坚韧的壁垒。

“噗。”

一声极其轻微、只存在于灵魂感知深处的脆响。那个无形的、阻塞的节点,在这股温顺却持续的力量面前,如同薄冰般悄然破碎!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舒畅感瞬间席卷全身!那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一条虽然依旧细小却终于畅通无阻的溪流!气息瞬间加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微小却完整的循环回路!一股虽然微弱但远比之前清晰、稳定、蕴含着生机的暖流,如同初生的溪涧,开始在体内那刚刚被打通的细微路径中汩汩流淌!

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星火,而是真实的、循环的溪流!

陈默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在他睁眼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清水彻底洗刷过一遍!月光不再是惨淡的灰白,而是带着一种清冷的、几乎能看透尘埃的澄澈!河滩上每一颗鹅卵石的轮廓都清晰得惊人,水波荡漾的纹路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远处芦苇叶片上凝结的细小露珠!夜风掠过水面、拂过草丛的细微声响,远处码头隐约传来的号子声、醉汉的呓语……无数曾经模糊混杂的声音,此刻如同被解开了封印,清晰地涌入耳中,层次分明!

身体的感受更为剧烈。那微弱的暖流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场细雨。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沉重的疲惫感被这股暖流驱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盈而充满力量的感觉。肌肉里残余的酸痛在暖流的冲刷下迅速缓解,仿佛注入了全新的活力。更奇妙的是,体内深处一些顽固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沉重感——那是长期饥饿、劳损积累的暗伤——似乎也被这股暖流松动、瓦解,化作一股污浊的腥气,顺着毛孔悄然排出体外,在冰冷的夜风中带来一丝难闻的酸臭。

力量!

清晰、稳定、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内在力量!虽然依旧微弱,但它真实存在,并且在体内形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气感,这是真正的根基!

陈默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热流在奔涌。他尝试着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一股比之前强韧、凝实得多的力量感充盈在手臂之中!他毫不怀疑,此刻若再对上王癞子,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是狼狈躲闪,他有把握让那杂碎付出惨痛代价!

这就是武道!这就是锻体境!他终于……真正踏入了这道门!

狂喜如同巨浪,几乎要将他淹没。但码头暗巷里王扒皮的鞭影、窝棚区那些麻木而危险的眼睛、还有那个阴影里管事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他的兴奋。

不能得意忘形!这点力量,在真正的凶险面前,依旧渺小如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河水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却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他强迫自己重新沉静下来,将心神再次沉入体内,去细细体会那新生的、微弱却真实循环的气息——《蛰龙眠》带来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却因他感官骤然提升而变得异常清晰的对话声,顺风飘来,钻入他的耳中:

“……赵六那小子……嘴严得很……银子塞够了……屁都没放一个……”

声音来自河滩上游,一处被茂密芦苇遮挡的河汊口。是监工王扒皮那沙哑油腻的嗓音!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感知力集中到听觉上。

另一个略显尖细、带着谄媚的声音响起,是王扒皮手下的一个爪牙:“王头儿,您放心!赵六收了钱,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丢的是‘永丰号’夹带的那些‘土货’,又不是咱们漕帮自己的东西,帮里的大爷们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闭嘴!”王扒皮厉声低喝,打断了爪牙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懂个屁!‘永丰号’背后是谁?那是能跟咱们刘香主掰腕子的主儿!这次……哼,分明是有人借机生事,想搅浑水!栽到那帮臭苦力头上最好,让他们狗咬狗!尤其是那个张牛,还有那个新来的叫陈默的小子……看着就不顺眼!正好拿他们顶缸!上面问起来,就说他们手脚不干净,被咱们清理门户了!懂吗?”

“懂!懂!王头儿高明!”爪牙谄媚地应和着。

对话声渐渐远去,隐没在芦苇丛中。

陈默僵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原来如此!

永丰号……漕帮……刘香主……借机生事……栽赃顶缸!

仓库失窃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盗窃!是这些帮派巨鳄之间肮脏倾轧的冰山一角!他和张牛,还有那几个倒霉的苦力,不过是风暴边缘最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蝼蚁,是他们用来搪塞、转移视线、甚至借刀杀人的替罪羊!王扒皮,甚至王扒皮背后那个冰冷的管事,都只是这盘棋局里更凶恶一点的棋子!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河水的浸透更刺骨,瞬间冻结了他刚刚因突破而沸腾的热血。

力量!他还需要更强十倍、百倍的力量!否则,在这长安城繁华锦绣的皮囊之下,他永远只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

他猛地站起身,突破后带来的轻盈感和体内流淌的微弱暖流支撑着他。河滩的湿冷依旧,却再也无法将他冻僵。他辨明方向,脚步迅捷而无声地朝着工友聚居的窝棚区潜去。

窝棚区一片死寂,只有鼾声和痛苦的呻吟在黑暗中起伏。陈默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准确地摸到了张牛那个用破木板和油毡勉强搭成的窝棚前。浓烈的劣质药酒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张牛蜷缩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那条伤臂被用两块脏兮兮的破木板草草夹住,用麻绳捆着,但显然接得极歪,肿胀发紫的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他脸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紧咬着牙关,身体因为剧痛而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陈默心中一痛,蹲下身,低声道:“牛哥,是我,陈默。”

张牛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是陈默,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微弱的担忧:“小默?你……你咋来了?快走!王扒皮的人……”

“别说话。”陈默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气息,轻轻搭在张牛肿胀扭曲的手臂上。那缕微弱的气息探出,如同最精密的触角,瞬间“看”清了断骨错位的具体情形和周围筋肉血脉的淤塞肿胀。

“忍着点,牛哥。我帮你正过来。”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无比。他一手按住张牛的肩膀,一手捏住他那条伤臂。动作快如闪电,精准无比!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在寂静的窝棚里格外清晰。

“呃啊——!”张牛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哼,眼珠暴突,差点痛晕过去。

但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温和的暖流顺着陈默的手掌涌入他伤臂的断骨处和肿胀的筋肉中。那暖流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力量,如同温热的泉水包裹住受伤的部位。剧烈的、火烧火燎的锐痛感,竟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如同退潮般迅速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的温热感,淤塞肿胀的筋肉仿佛也松弛了一丝。

张牛急促的喘息慢慢平复下来,剧痛带来的冷汗也停止了渗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陈默,又看看自己那条手臂。虽然依旧肿胀疼痛,但那种骨头茬子在里面乱戳的钻心剧痛消失了!手臂被摆正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刚刚涌入手臂的那股暖流……那是什么?

“小默……你……”张牛的声音带着极度的虚弱和震惊。

“别问。”陈默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仅仅是引导那点微弱的气息离体片刻,再精准地作用于张牛伤处,对他这刚入门的修为来说,消耗巨大,精神更是极度疲惫。“好好躺着,别动这只手。明天……小心点。”他无法言明,只能隐晦地提醒。

张牛看着陈默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沉静锐利的眼睛,又感受着手臂断骨处残留的奇异温热,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伙伴身上,发生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所有的疑问和感激都压在了心底。

陈默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张牛,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窝棚区的黑暗里。他需要尽快恢复消耗的气息和体力。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窝棚,而是寻了一处背风、被巨大废弃货箱阴影笼罩的角落。这里堆满了霉烂的草料,气味刺鼻,却足够隐蔽。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木箱壁坐下,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下意识地再次伸手入怀,紧紧握住那本油污的册子。粗糙的封面紧贴着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就是这本破烂,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月光艰难地穿过货箱堆叠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其中一缕,恰好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也照亮了那本被他紧紧攥着的油污册子。

就在这缕月光之下,那原本污秽不堪、黯淡无光的册子封面,那些被劣质油脂和污垢覆盖的地方,似乎极其短暂地、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一道温润的、如同上等玉石在黑暗中蕴养出的内敛光泽。

微弱,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陈默的手指,正紧贴着封面。就在那光泽闪现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册子,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心脏,被月华惊扰,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次。

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将册子举到眼前,凑近那缕月光,死死地盯着封面。

污垢依旧,油渍斑驳。刚才那温润的光泽和奇异的搏动感,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错觉?是突破后感知过于敏锐产生的幻觉?还是……这破烂册子,真藏着什么他尚未触及的惊天秘密?

夜风呜咽着穿过货箱的缝隙,卷起地上的草屑和灰尘。

陈默的心跳,在死寂的角落里,沉重如鼓。他握着册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