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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港城被艳阳包围着。
温氏旗下的听兰茶庄是港城商界奉为的“合作谈判圣地”。
“呲——”的一声,一辆布加迪超跑稳稳的停在茶庄的门前,俩个身着藏蓝色和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下来,驾驶座上的司机则是听着茶庄里侍应生的指挥将车辆停进停车区。
俩人走进茶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望着茶庄内曲水流觞的庭院,喉结动了动:“裴哥,温家果然是港城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就这排场,可比咱京城的待客之道讲究的多了……”话还没说完,斜对角走廊传来的争执声,生生截断了他的话头。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藕粉色长裙的少女正被个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堵在花架下。
男人脖颈的大金链子随着动作晃出刺目光斑,左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刻意歪向外侧,表链上交错的划痕却在阳光下原形毕露。“妹妹长得这么漂亮,”他肥厚的手指几乎要贴上少女手背,“有兴趣和哥哥喝一杯茶,深入交流交流吗?”
听男人说话的口音很明显不是港城人,自然是认不出眼前正在被他调戏的少女是谁。
如果知道的话那即使借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少女用力甩开那只肥腻腻的大手,猛的向右后方退半步,耳垂上的珍珠耳坠晃出冷光,丝绸缎面的裙摆扫过青砖发出沙沙轻响。
温听叙抬眼时,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淬了冰的刀刃一般,港式粤语裹着浓重的轻蔑意味从唇齿间迸出:“你都仲配嘅?喺我嘅地头发癫,系嫌自己条命太长定系点啊?”
中年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他虽不是港城人,听不太懂粤语,但却被那轻蔑的眼神激怒到了。“不识抬举的贱人!”他扬起拳头就要砸下,腕间一股廉价的男士香水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那味道直冲温听叙的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裴凛修长的手指精准扣住男人手腕,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表表盘上若隐若现的裴氏徽记:“在温氏的地界上动粗,是觉得这里的茶不够好喝,想去警局喝?”
一旁的陆沉舟也没闲着掏出手机就把镜头对准了男人胸前歪斜的名牌:“陈总是吧?听说您名下的贸易公司,最近在海关申报的时候……”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划过屏幕,屏幕上跳出的稽查文件让男人的肥肉瞬间抖成筛子。
“上个月进口的东南亚香料,报关单上的重量和实际重量……”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用力挣开裴凛的钳制,骂骂咧咧地跑出茶庄,仓皇逃窜的时候还撞翻了廊下的青瓷花瓶,碎瓷片溅起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画眉鸟。
“等你个头!“温听叙对着背影踢飞了颗鹅卵石,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发梢扫过泛红的耳尖,转身对上裴凛平淡的视线,眼神茫然了一瞬才认真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温听叙眼底浮过一抹惊艳,钓系长相的裴凛简直就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尤其是那鼻梁上的一颗黑痣,太性感了!像是在勾引她一样。
想到这里的温听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视线转到一旁的陆沉舟身上。
陆沉舟自来熟的凑上来,跟刚刚冷静威胁人的模样形成反差,眼睛亮晶晶的:“温小姐刚才那些粤语骂得太飒了!下次教我两句,我回京城怼...“话没说完,突然“嗷“地跳开:“裴凛!你肘我腰子干什么?!“
“提醒某人,”裴凛面不改色地整理袖扣,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收拾瓷片的侍应生,“这里是谈合作的地方,不是德云社分社。”
温听叙倚着朱红栏杆笑得直不起腰,藕粉裙摆扫过廊下茶台,带起明前龙井的清香:“陆先生要是转行说相声,记得来温氏拉赞助。”
笑声渐止,温听叙忽然敛起神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珍珠耳坠。
转身时裙摆带起茶香:“裴总、陆先生,我哥哥还在等。“
推开茶室的雕花木门,温承瑾身着月白色长衫,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将第三泡茶汤注入白瓷盏,茶香裹挟着氤氲热气扑面而来。
他抬眸看向三人,目光在妹妹泛红的耳尖上稍作停留,随即将茶盏推向裴凛:“裴总远道而来,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裴凛轻抿一口茶汤,舌尖泛起微苦回甘:“这茶确实挺不错,温总有心了。”
陆沉舟正襟危坐在裴凛的身旁,端起茶盏有模有样地闻着茶香。
裴凛的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温听叙身上,后者正在用茶匙拨弄着茶荷里的茶叶,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神态自若的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从没有发生过。
……
茶过三巡,温承瑾忽然放下茶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裴凛:“那希望能和贵公司长久发展。“
双方各自礼貌的握了个手,温家兄妹一同送裴凛和陆沉舟俩人到茶庄门口目送着离开。
看着车子远去,温听叙伸了个懒腰,顺势又将头靠在温承瑾的肩膀上“谈生意也太累了吧,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温承瑾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温听叙的头“也不知道大爸爸他们是怎样带你的,感觉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沉不住气。”
之前温承瑾一直都在国外深造创业什么的,近一个月才回的港城,回来了又大部分时间都在温氏,毕竟是新上任的CEO,忙得很。今天也是回港城以来第一次见到他那许久未见的小妹。
他那小妹的样貌倒是长开了许多,褪去了小时候的稚气转而更加的明艳动人,跟个仙女似的,但性子什么的还是一直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