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 珍珠中的秘密

雨水敲打着安全屋的窗户,阮知微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撬开最后一颗珍珠。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备用珍珠,比普通珍珠略重,表面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

“小心点,“安染递给她一把更精细的工具,“你母亲既然费心藏东西,肯定不会让人轻易发现。“

阮知微的手微微发抖。昨晚从医院逃出来后,林叙带她们来到这处位于城郊的高级公寓。这里安保严密,所有窗户都装有防弹玻璃,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安全屋。

“找到了!“随着一声轻响,珍珠分成两半,一枚微型芯片掉落在桌面上。

林叙立刻戴上手套,将芯片插入早已准备好的读取器。电脑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系列加密文件。

“需要密码。“林叙皱眉看向阮知微,“你母亲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数字?“

阮知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项链的残骸。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珍珠是眼泪化成的宝贝,微微,记住,最珍贵的不是珍珠本身,而是它包裹的秘密...“

“试试我的生日,920723。“她轻声说。

文件应声而开。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财务报表和合同扫描件,最上方标注着“明珠湾项目 2002“。阮知微倒吸一口冷气——明珠湾是二十年前沈家和苏家合作开发的第一个大型地产项目,也是两家结盟的开始。

“这是...“安染凑近屏幕,“天啊,这是做假账的证据!“

阮知微快速浏览文件,心跳越来越快。这些文件清晰地显示,明珠湾项目实际成本被夸大了一倍多,多出的资金流向一个名为“M.Z“的离岸账户。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文件最后附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苏明远和沈宴的父亲沈峻站在工地前握手,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是阮知微的母亲阮明珠!

“妈妈怎么会...“阮知微的声音哽住了。照片上的母亲穿着职业套装,表情凝重,与阮知微记忆中温柔病弱的形象截然不同。

林叙突然站起身:“我去泡咖啡。“他快步离开房间,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安染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叙离去的方向:“这个林医生...有点奇怪。他为什么对沈家的事这么了解?“

阮知微正要回答,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提示:发现隐藏文件夹,需要二级密码。

“二级密码...“阮知微咬着下唇思索,“妈妈的珍珠项链叫'明珠之泪',试试'tearofpearl'。“

密码错误。

“再试试拼音,'zhenzhuzhilei'。“

依然错误。

阮知微沮丧地靠在椅背上。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新短信:「今晚8点,医院后花园。带上所有珍珠。——K」

“又是这个K。“安染皱眉,“太危险了,不能去。“

“我必须去。“阮知微坚定地说,“如果这些文件真如我们所想,那么父亲的死很可能与二十年前的事有关。“

她继续尝试各种可能的密码组合,却始终无法打开那个隐藏文件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是下午五点,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三小时。

林叙端着咖啡回来,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我刚接到消息,沈宴已经发现你们在这里。他的人正在全城搜查。“

“那我们更应该去见这个K。“阮知微合上电脑,“如果他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

“如果这是个陷阱呢?“林叙突然提高音量,“如果这是沈宴设的局呢?“

房间陷入沉默。阮知微注视着林叙泛红的眼眶,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在脑海:“林医生,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沈家的事?“

林叙的手微微一颤,咖啡溅在白大褂上。他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因为...沈峻也是我的父亲。“

“什么?“安染惊呼。

“我是沈宴同父异母的弟弟。“林叙苦笑,“我母亲是沈家的家庭医生,在我五岁时因车祸去世。沈家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但从不允许我公开身份。“

阮知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所以二级密码可能是...你的生日?“

林叙震惊地抬头:“你怎么会...“

“直觉。“阮知微重新打开电脑,“告诉我日期。“

“950815。“

文件解锁了。这次显示的是几段录音文件和一份医疗报告。阮知微点开第一段录音,一个熟悉的女声让她浑身发抖——是母亲的声音!

“明珠湾项目有问题...沈峻,我们必须停止...那些建筑材料不合格...会出人命的...“母亲的声音急促而焦虑。

接着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回应:“明珠,别天真了。项目已经启动,苏明远不会收手的。“

“那我就要向媒体曝光!“母亲的声音突然坚定,“那些劣质水泥会让整栋楼变成坟墓!“

录音戛然而止。阮知微颤抖着点开医疗报告,上面写着:“患者阮明珠,女,32岁,临床诊断:慢性铊中毒...“

“铊中毒?“安染惊呼,“那不是...“

“谋杀。“林叙声音低沉,“我查过记录,当年明珠湾项目竣工后不久,阮夫人就'病逝'了。而就在同一天,工地发生坍塌事故,造成七名工人死亡。“

阮知微的世界天旋地转。母亲不是病死的,是被谋杀的!而父亲...父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

她猛地站起身:“我要去见K,现在就去。“

“太危险了!“林叙拦住她,“如果苏家知道这些文件在你手上...“

“那就更需要弄清楚K是谁。“阮知微将芯片和珍珠小心收好,“安染,你留在这里继续查看文件。林医生,能请你送我去医院吗?“

林叙与她对视片刻,终于点头:“但你必须听我指挥,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一小时后,阮知微戴着假发和口罩,独自站在医院后花园的紫藤架下。这是她三天前本应与K见面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人。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某种警告。

“阮小姐。“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阮知微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站在阴影处。月光照亮他半边脸庞,那是一张陌生而冷峻的面孔。

“K?“她警惕地后退一步。

男子点头,递给她一部手机:“老板想和你通话。“

阮知微迟疑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她将手机贴近耳边:“你是谁?“

“微微。“熟悉的嗓音让她浑身僵硬——是沈宴!“听我说,你现在很危险。跟秦风走,他会带你来见我。“

“沈宴?“阮知微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设局骗我?“

“不是骗你,是保护你。“沈宴的声音出奇地柔和,“你手上的东西,苏明远找了二十年。他现在知道在你手里,已经派人去抓你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阮知微转头,看见几个黑影正快速接近花园。

“阮小姐,没时间了。“名叫秦风的男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沈总一直在调查你父母的死,请相信他!“

阮知微犹豫了一秒,就在这一秒,一声消音手枪的闷响传来,秦风闷哼一声,肩膀绽开一朵血花。

“跑!“他推开阮知微,从腰间掏出手枪还击。

阮知微跌跌撞撞地冲向花园侧门,耳边是沈宴在电话里焦急的喊声:“微微!去东门!林叙在那里等你!“

她拼命奔跑,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身后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和打斗声。就在她即将到达东门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将她按倒在地。

“终于找到你了,阮小姐。“来人戴着口罩,眼中闪着冷光,“把芯片交出来,可以留你全尸。“

阮知微奋力挣扎,男人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视线开始模糊时,一声怒吼传来:“放开她!“

压力突然消失,阮知微剧烈咳嗽着抬头,看见林叙将袭击者打倒在地。他拉起阮知微:“快走!车在那边!“

他们冲向停在路边的车,身后枪声大作。林叙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后窗玻璃被子弹击碎,碎片飞溅。

“低头!“林叙按下阮知微的头,同时急打方向盘拐入一条小巷。

几经周折甩掉追兵后,林叙将车停在一处废弃工厂前。他拿出手机快速拨号:“哥,我们安全了...对,芯片还在她手上...好,我知道了。“

阮知微震惊地看着他:“你叫沈宴...哥?“

林叙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血缘上是的,虽然他从不肯承认。“他转向阮知微,“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沈宴要软禁你了吗?苏明远一直在找那些文件,而你父亲...他很可能是因为接近真相而被灭口的。“

阮知微的大脑一片混乱。如果沈宴真的是在保护她,那之前的一切——冷漠、羞辱、甚至父亲死后不让她见最后一面,都是为了...

“不,这说不通。“她摇头,“如果他想保护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和苏婉...“

“因为苏婉是苏明远的女儿,也是沈宴获取情报的关键。“林叙叹气,“沈宴这些年一直在收集苏家的犯罪证据。你们的婚姻确实始于商业合作,但后来...“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阮知微看着屏幕上安染的来电显示,立刻接起:“安染?你还好吗?“

“微微!“安染的声音充满惊恐,“安全屋被袭击了!那些人...他们知道文件内容了!他们说...要杀了你拿回...“

电话突然中断,只剩下忙音。阮知微脸色煞白,立刻回拨却无人接听。

“我们必须回去救她!“阮知微抓住林叙的手臂。

林叙刚要回答,工厂大门突然被撞开,三辆黑色SUV冲了进来,刺眼的车灯照得他们睁不开眼。

“趴下!“林叙扑倒阮知微,同时掏出手枪。

车门打开,十几个持械男子包围了他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领头车上走下来——是肩膀包扎着的秦风!

“阮小姐,林医生。“他高声说,“沈总派我们来接你们。安小姐已经安全了,现在请跟我们走。“

阮知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染...安全了?“

秦风点头:“沈总的人及时赶到安全屋。安小姐受了轻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林叙警惕地没有放下枪:“证明你的身份。“

秦风拿出手机,拨通视频电话后递给阮知微。屏幕上出现了沈宴疲惫的脸,他身后是躺在病床上的安染。

“微微。“沈宴的声音沙哑,“现在你相信了吗?“

阮知微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刻,她不知道该恨这个男人,还是该...感谢他?

“沈宴,“她哽咽着问,“你到底...是谁?“

屏幕那端的沈宴露出一丝苦笑:“一个想赎罪的人。“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秦风脸色一变:“不好,警察怎么会...“

“不是警察!“林叙厉声道,“苏家的人伪装的!全员戒备!“

枪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密集。秦风一把拉过阮知微:“阮小姐,跟我来!“

在众人的掩护下,阮知微被塞进中间那辆SUV。车门关上前,她看见林叙和秦风并肩作战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场复仇游戏,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车子急速驶离工厂,阮知微紧握着那枚沾血的芯片,在心中做了决定:是时候,面对面见见她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