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补习班的偶遇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小满的课桌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她垂眸凝视程野伸来的手，那指尖的轻颤如同振翅的蝶。袖口布料擦过她手腕内侧的肌肤，带起一阵熟悉的酥麻感。

“走吧，换个地方谈。“他的嗓音低沉，却像浸了蜜的温水。

她犹豫了一秒。鞋底与地板摩擦的声响打破寂静，就在他们并肩离去的刹那，背后传来程母压抑的叹息。那声音像一根银针，精准刺入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方才教室里，程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追求她的场景仍在眼前浮动。成绩单在她掌中皱成一团，关节泛着青白。

周末的化学补习班向来是林小满的噩梦。笔帽被她咬出深浅不一的齿痕，习题册上密密麻麻的方程式像群蚁啃噬着她的理智。可那些符号无论如何也压不住记忆的翻涌：程母犀利的目光、家长间窸窣的私语、少年挡在她身前时绷直的脊背。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循环放映，搅得胃袋微微抽搐。

“你就是那个女生？“

“是我单方面追求她。“

这两句话在她耳畔此起彼伏。林小满猛地抬头深呼吸，却见前排女生们突然骚动起来，视线齐刷刷投向教室后门。玻璃窗外，程野正弯腰摆弄单车链条，校服袖口沾着黑亮的机油，发梢坠着晨露。晨曦为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当他直起身推门时，带倒的作业本哗啦散落一地。

化学试剂瓶折射的光在他们之间架起彩虹。林小满慌忙低头，余光却捕捉到松木气息笼罩了半张草稿纸。他修长的手指轻点她写错的方程式，创可贴蹭过纸面的沙沙声让她后颈发烫。

“这里少了个氧原子。“带着笑意的气音拂过她耳尖，“把H₂O写成HO了？“

镜片后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不是...“脱口而出的疑问被她生生掐断，转而用铅笔尖戳着笔记本冷声道：“物理天才也需要补化学？“

程野眉峰微挑，摊开的笔记本上赫然是和她如出一辙的错误，连错处都分毫不差。他指尖在纸面轻轻一叩：“分组实验能教我吗？“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你化学比我强多了。“

实验台上烧杯相撞的脆响里，林小满看着他故作笨拙的操作——那分明是刻意放缓的节奏。当第五次“不小心“触到她指尖时，试管里的液体突然剧烈翻涌。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少年停下搅拌的动作，侧脸被窗外光线分割成明暗两半。“想了解你更多。“这句话像滴入溶液的酚酞，瞬间染红她的耳廓。

下课铃响后，林小满在储物柜缝隙发现一张皱巴巴的报名表。边缘露出她上周的测验分数，姓名下方那行小字力透纸背：“如果能和她一起学习，哪怕装傻也值得。“纸页在她指间微微震颤，像捧着颗鲜活的心脏。

梧桐树下，程野正和单车链条较劲。她蹲下身时，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与他突然屏住的呼吸重叠在一起。机油沾上她掌心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蝉鸣骤然喧嚣，盖不住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颤动阴影。

暮色漫过教学楼时，她从他书包侧袋抽出一本崭新参考书。扉页上补习班名单里，她的名字被荧光笔涂成向日葵形状。书页坠地的闷响中，程野转过头，眼里浮动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不是疑问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伸手拂去她发间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带着微微的潮意：“下次直接告诉你。“而三楼窗玻璃后，某个反光的亮点无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