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境【1】

皓月当空,萤火照夜。

我在阳台上待了许久,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烟头在黑夜中明明灭灭,我的思绪也随着那不停被风吹断的雾一般飘忽不定。

俗话说得好:吸吮着救赎的尼古丁,我呼出灵魂的烟雾。当尼古丁变成烟雾时,灵魂等比兑换救赎。

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之中,我回到了卧室里面。不管怎么说,我明天还是要上学的,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躺在床上,拉上被子,想要让自己快些入睡。然而事与愿违,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我仍旧是无法进入梦乡。

窗外的蝉鸣令人安心,夜空下的萤火明灭不定,我逐渐睡去。

凉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从沉睡中清醒。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我才起来,哪怕现在是深夜。

来到阳台,我吹着凉风,看着夜空下的城市。鬼使神差般得,我穿了件黑色外套就去了楼下。

来到小区的安保室附近,我才发觉出来不对劲。原本应该有安保值守的安保室此时却空无一人。

我心里一紧,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四周寂静无声,只剩下了我的脚步声。拖鞋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此时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小区门口就是宽敞的马路,路旁种有我不知道的大树。凉风吹过,树下那青绿的落叶随风而起。除了天上的星月,我的周围便只剩那安保室亮着的一盏灯了。

我四下观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原路返回家中,可我却并不想。也是因为我那与常人不同的思维吧。

毫无头绪,我在马路上漫无目地踽踽独行。

行至我前天被泥头车撞到的地方,我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如往常一般有规律地变化着。流动的风断断续续地,我打了个寒颤。

“嘟——”下一秒,车鸣声毫无预兆地响起。一辆红色的泥头车以极快地速度向我驶来,白炽的灯光亮得我无法睁开双眼,我甚至来不及躲避。

没有什么太大的声音,我只感觉脑袋正在不断地嗡嗡作响。也没有什么极致的痛疼——那是只有脑袋清醒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很明显,我的神经已经麻痹了。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这种感觉算不上多好,不舒服却也不是多痛苦。就好像是泡在不算是很热的水中,麻麻的,像是触电了一样。

恍惚间,我的脚好像踢空了,却又像是抽搐了。

“砰”清脆地声音响起,我的脑袋重重地磕了一下。像是风吹散迷雾般地恍然,我逐渐清醒了过来。

猛然睁开双眼,我又是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双手支撑着身后地地板,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地打量着四周,我看着自己的卧室,才明白过来——方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缓了好一会儿,我甩了甩头,从地板上站起身来。看着床上凌乱无比的床单和在地板上的被单,我双腿麻木地重新坐回到地板上。

我伸出右手将地板上的被单随意地抓起,扔到床上面。

坐了好一会儿,我才从地板上起来,又去客厅接了一杯水喝。

“咕咕咕”伴随着凉水下肚,我的脑子也清晰了不少。我扯了扯身上快被汗水浸湿的睡衣,感觉十分不舒服。我干脆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套新的睡衣穿在身上。

洗漱完的我神清气爽,就连身心也跟着愉悦了不少。站在洗漱台前,我打了一捧水冲了下脸。看着镜中自己那略显疲惫的双眼,我甩了甩有些扎眼的头发。

盯着镜中的自己,我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般,竟然和自己的镜像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我双眼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同时右手握拳在半空中挥了两下,然后出了一个剪刀。而镜中的我一差不差地重复了我的动作,也出了剪刀。“唉。”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卫生间。

可就在我转身抬头的一瞬间,我的脑袋像是撞到了一块钢化玻璃一般,脑子嗡嗡作响。“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头向后仰去。

“咔”的一声,我面前的空气,它上面竟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银白色裂纹。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咔咔”声,裂纹如同水面的涟漪一般在空气上漫延开来。

“啪啪啪”,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周围的景像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从半空掉落,却又像是一幅被撕毁的画。“被撕碎的画的碎片”掉落在地上后像掉落在地上的镜片一样碎的更加碎了,细小的碎片化作点点光华,就这样消散了。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周围的景象从室内变成了室外。

我站在一湛蓝色的湖泊上,右手边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而我左手边的天空上,则是悬着一轮浩日。日与月好像都在发光,却又死气沉沉。

天空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涌动的白云如夜晚里的孤月一般皎洁无双。白天没有繁星,就像夜晚没有太阳。但像现在这样不昼不夜,我属实是没有见过。

我知道,自己仍然处于梦中。但能在自己的梦中见到如此光景,也算得上是一桩乐事。

我四下打量着,自语:“我不会真在一幅画里面吧。”无论远处或是近处的景物都是静止的,我有此疑惑也是正常。

我想了想,蹲下身来,右手食指触碰向脚下的湖面。手指刚触碰到湖面的刹那,一圈圈的涟漪以我右手食指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周围的空气出现褶皱,就好像是我所在的这幅画正在被人揉作一团。以我为中心,我周围的八个方向,在万米开外的距离之上,各有一座雕像从湖中升起。

这八座雕像形态各异:有的是女子,右手持一柄长枪,左手则是手持一面盾牌;有的双头四臂,手拿形状不同的武器……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银灰色的雕像个个高耸入云,可谓是上至九霄高天下至四海黄泉。与其说这八座雕像是是从湖水中升起来的,倒不如说更像是它们本就存在于此,现在只不过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方得一见而已。

天空是蔚蓝色的,洁如白云繁若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