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瓦尔波

娜美躺在船舱中央临时铺设的床褥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

左臂上，那蛛网状的暗红毒斑已经蔓延至肩胛，肿胀发紫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蠕动，每一次微弱的脉搏跳动，都让那毒痕显得更加狰狞。

小花园的藻类只压制了毒素，并没有治好。

她紧蹙的眉头和压抑的呻吟，像刀子一样割着每个人的心。

“娜美小姐…坚持住…”山治的声音沙哑，脚下积满了被碾碎的烟蒂，指关节因紧握而发白。

“娜美，伟大的乌索普船长命令你，不准认输！”乌索普趴在床边，强忍着泪水，声音却在颤抖。

路飞盘腿坐在船头的羊首像上，草帽压得极低，看不清表情，但周身那股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沉寂，让空气都凝滞了。

索隆抱着刀，背靠主桅，闭目养神，然而他绷紧的下颌线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罗南站在船舷旁，任由冰冷的雪粒拍打在脸上。他看了一眼娜美痛苦的模样，目光投向那片越来越近的、被暴风雪笼罩的白色地狱。

“看，雪！好大的雪！”担任瞭望手的乌索普惊呼。

磁鼓岛的全貌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陡峭的山峰披着厚厚的雪。

记录指针死死锁定着岛屿中央，那最高、最陡峭的山峰之巅——那里矗立着磁鼓王国的象征，山顶城堡。

“终于…到了，医生，那里一定有医生。”薇薇的声音带着希望，但更多的是对娜美状况的揪心。

梅利号艰难地破开薄冰，驶向唯一可见的港口，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宁静的港湾，港口一片狼藉，房屋倾颓，雪地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恐慌的味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山治皱眉，警惕地环顾四周。

“那艘船！”索隆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港口最高处。

一艘造型诡异、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巨船停泊在那里，船首是一个巨大无比、布满锯齿的金属巨口，船桅上飘扬着一面扭曲皇冠的海贼旗——白铁海贼团。

“吞吞工厂，是瓦尔波！他回来了。”薇薇认出了那艘标志性的船，脸色瞬间煞白，“他在抓捕全国的医生！”

仿佛为了印证薇薇的恐惧，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响彻港口：

“哇哈哈哈！贱民们，把医生都交出来。

反抗者，就和你们的破屋子一起，成为‘吞吞工厂’的饲料吧！”

声音来自山顶城堡的垛口。一个肥胖如球、穿着夸张皇袍、头戴王冠的男人（瓦尔波）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

他张开大嘴，那嘴巴如同无底洞般，将身旁士兵抬着的一门小型火炮“咔嚓咔嚓”嚼碎、吞下，吞吞果实发动。

“混蛋！”路飞猛地站起，草帽下的眼睛燃起熊熊怒火。“抢走医生？娜美现在可是需要医生！”

就在这时，“吞吞工厂”那巨大的金属巨口缓缓转动，黑洞洞的喉管锁定了刚刚入港的梅利号，内部传来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和能量汇聚的嗡鸣。

“哇哈哈哈！又来一艘送死的？正好加餐，吞吞——大炮。”瓦尔波狂笑着下令。

轰！！！

一道粗大的、由压缩金属碎块和诡异能量混合而成的毁灭光柱，撕裂风雪，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直轰梅利号。

“糟糕！”山治和乌索普失声惊呼。

“梅利！”路飞的手臂瞬间橡胶化伸长。

“风之障壁！”罗南的反应最快！他一步踏前，全力推出一剑，一道凝实的青色风墙瞬间在船首前方成型。

然而，“吞吞大炮”的威力远超预期！

轰隆——！！！

毁灭光柱狠狠撞在风墙上！剧烈的爆炸声中，风墙剧烈波动，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轰然破碎，残余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梅利号船首。

咔嚓！

一声令人心碎的脆响！船首羊首像下方，一道狰狞的裂痕瞬间炸开，木屑纷飞。

“梅利号！”被震动惊醒的娜美，虚弱地发出一声悲鸣，手臂的毒斑似乎因激动而更加刺目。

“船…船首裂开了！”乌索普惊恐地指着那道裂痕，声音带着哭腔。

“橡胶橡胶——钟摆！”路飞目眦欲裂，他怒吼着，橡胶手臂抓住远处一块巨大的浮冰，将自己如同弹弓般射出，惊人的力量爆发，硬生生将梅利号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离了原位！

轰！！！

“吞吞大炮”的光柱擦着船舷射入海中，炸起数十米高的水柱，船体剧烈摇晃，那道裂痕在呻吟中再次扩大。

“不能让它再开炮了！”罗南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

踏前斩发动，身体化作一道疾风般的青色残影，踏着海面漂浮的碎冰，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岸边的“吞吞工厂”。

“拦住他！”瓦尔波在城堡上气急败坏地大叫。

几名白铁海贼团喽啰挥舞刀剑冲上拦截。

“滚开！”罗南甚至没有拔剑，在高速冲刺中微微侧身，被心之钢无数次强化的肩背如同攻城巨锤，狠狠撞向为首者。

咚！！！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那喽啰连惨叫都未发出，胸骨瞬间塌陷，整个人如同被巨象踩中般倒飞出去，撞倒一片同伙。

心之钢的被动触发，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肌肉纤维仿佛又坚韧了一丝。

他速度不减，直扑那如同史前巨兽般的“吞吞工厂”。

“找死！”吞吞工厂”的巨口猛然张开，这次不再是发射光炮，而是带着腥臭的金属气息，如同捕食的巨鳄，狠狠咬向冲到近前的罗南，那布满锯齿的金属颚，足以将钢铁战舰拦腰斩断。

“罗南，小心啊！”船上传来伙伴们肝胆欲裂的呼喊。

眼看就要被那黑洞吞噬，罗南眼中战意暴涨。

他双脚猛蹬冰面，身体不退反进，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巨口，在即将被吞没的瞬间，他身体蜷缩蓄力，右拳紧握，将所有力量尽数压缩到拳骨之上，没有光芒，没有异象，只有压缩到极致的、纯粹的物理破坏力。

咚——轰咔咔咔！

罗南的拳头，没有轰向脆弱的内部，而是精准地、悍然砸在了“吞吞工厂”巨口内侧一颗最粗壮、最坚硬的金属獠牙根部。

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那颗连炮弹都未必能损伤的金属獠牙根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随即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被万吨水压机碾压般，寸寸碎裂崩解，化作漫天金属碎片激射。

整个“吞吞工厂”的巨口因为这来自内部的恐怖重击而猛地一歪，咬合动作彻底变形，发出刺耳欲聋的金属扭曲与撕裂声。

“嗷呜！”工厂内部传出某种融合海兽的痛苦哀嚎。

“不，我的工厂，我的牙！”瓦尔波在城堡上看得眼珠暴突，下巴几乎脱臼。“他…他用拳头打碎了？”

罗南借力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一块浮冰上，甩了甩微微发麻、指骨隐痛的拳头。

看着“吞吞工厂”歪斜的巨口和崩碎的獠牙，他对这具被心之钢反复强化的身体所蕴含的纯粹破坏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就算没有御风剑术，这身体本身，也是很凶悍的。

瓦尔波看到罗南这么强悍，立即带着工厂逃跑，向着山顶而去。

“干得好，罗南。”路飞在船上兴奋大吼，“索隆，山治，跟我上山揍飞那个肥猪国王，抢回医生！”

“罗南，乌索普，薇薇，保护梅利号和娜美。”路飞和索隆，山治毫不犹豫跳下船，顶着风雪冲向通往山顶城堡的陡峭山路。

路飞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