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的手搭在陆景的手腕上，车子停在路口。前方，那辆黑色轿车慢悠悠地驶出，恰好卡在这儿。她眯起眼睛，凑近他耳边，压着嗓子说：“有点不对劲儿。”
陆景眉头皱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方向盘。他瞅见那车的轮廓——这不就是苏棠以前拍戏时总坐的那种改装保姆车嘛。
“甭管它。”沈悦松开手，“咱走。”
陆景点点头，正要踩油门，后视镜里忽地闪过一道红光，是车牌尾号，1314。苏棠曾在他生日那天发过条朋友圈：“1314，一生一世，只属于你。”
刹那间，陆景心里猛地一紧，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
他没吭声，只是慢慢把车开过路口，拐进小区地下车库。
第二天一大早，陆景推开工作室的门，助理小陈立马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着急写出来的。
“谁送来的？”陆景问。
“不清楚，放门口的。”小陈耸耸肩，“看监控也没拍到人。”
陆景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里，他和苏棠站在冰岛极光下，成了两个剪影。远处，绿莹莹的光铺满天空，近处，她侧脸靠在他肩膀上。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我想重新开始，可以吗？”
陆景盯着这句话，半天没言语，眼神有些发愣。
这可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拍的。那都是三年前的事儿了，苏棠嫉妒他和沈悦，在酒会上当众撕了他摄影展的邀请函，还在社交平台发剪辑过的视频，想抹黑他。
后来，她被经纪公司雪藏，整容又失败，事业全毁了。
可现在，她竟想重新开始？
他把照片翻过来，又瞧了瞧，眼神复杂得很。
中午，手机震了一下，微信跳出一条新消息。
【苏棠】
嗨，你在不？我……想见你一面。
陆景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嗯”。
下午三点，咖啡馆里。苏棠坐在角落，穿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脸上干净得几乎看不出化过妆。指甲也不是血红色了，变成透明的裸色。
“好久不见。”她抬头笑了笑，声音轻轻的。
陆景在她对面坐下，跟服务员说：“来杯美式。”
“你咋知道我在这家店？”陆景问。
“你常来的地儿，我都记着呢。”苏棠低头搅着面前的拿铁，“我知道你现在过得挺好，作品上了Vogue，还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我也想重新开始。”
陆景没接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是想复合。”苏棠接着说，“我知道你有沈悦，也知道你们快结婚了。我只是……不想活在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去山区支教，给孩子们拍照，教他们用相机记录生活。我才明白，摄影不是为了抢头条、博眼球，而是要留住真正值得记的东西。”
陆景点点头，“我听说你捐了咱们的定情相机。”
“嗯。”苏棠苦笑着，“那是我最舍不得的东西，不过也该放手了。”
她从包里掏出个盒子，推到陆景面前，“这是复刻版的，送你，就算是……告别吧。”
陆景打开盒子，那台老式哈苏相机安静地躺在里面，按键边角还贴着小小的贴纸，是他当初买相机那天画的小太阳。
“谢谢。”他说。
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不像以前那样火药味十足，反倒有种莫名的平静。
“你还恨我不？”苏棠突然问。
陆景想了想，摇摇头，“不恨了。咱们都长大了。”
苏棠笑了，眼角有点湿，“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
离开咖啡馆时，阳光正好。苏棠走在前面，回头朝他挥挥手，“以后有机会，咱一起搞点公益摄影项目。”
陆景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或许真能和她做朋友。
晚上回家，沈悦在厨房煮面。她穿件宽松的毛衣，头发扎成个丸子头，看上去比平常温柔多了。
“今儿咋回来这么早？”她背对着他问。
“有个朋友找我。”陆景说。
“哦？”沈悦挑了下眉，“谁啊？”
“苏棠。”他直接说了。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响起来。
“她说想去山区支教，重新开始。”陆景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她变了。”
沈悦没说话，把火调小了些。
“我不恨她了。”陆景贴在她耳边，“过去的都过去了。”
沈悦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
“嗯。”他点点头，“我现在只想着未来。”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那你想过没，如果她再来捣乱咋办？”
“不会了。”陆景认真地说，“她现在有自己的目标，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沈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吗？她捐了你的相机。”
“嗯，她说了。”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我生过气。”陆景说，“但现在更想谢她，让我明白了啥才是真正重要的。”
沈悦看着他，忽然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你真该早点遇见我。”她笑着说。
“可我庆幸遇见了你。”陆景低下头吻住她，“哪怕晚一点。”
第二天，陆景收到条新信息。
【苏棠】
我在整理一些公益摄影资料，你要有兴趣，可以看看。
还附带了个PDF文件，标题是《光影与希望》。
陆景点开看了看，发现是关于山区儿童摄影教育的项目计划书，内容很详细，有图有文，还列了几个可能合作的机构。
他随手转发给了沈悦。
【陆景】
苏棠弄了个公益摄影项目，挺有意思，要不要合作一下？
过了几分钟，沈悦回复。
【沈悦】
行，让她来找我谈谈。
窗外阳光亮堂堂的，风穿过窗帘，把桌上相册的一角吹了起来。
相册里，是陆景和沈悦在海边、雪山、城市街头的点点滴滴。
而此刻，新的故事，正悄悄拉开帷幕。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城区，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副驾驶上搁着一本崭新的摄影集，封面上印着句话：“光影不止于镜头，也存在于人心。”
车窗半开着，风把一页纸吹起来，露出一张合影——是苏棠和一群孩子的笑脸。
她终于，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