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确认预订”按钮上方悬了老半天。她心里头纠结得很，想着那些事儿，眉头皱成了川字，最终狠狠心按下了删除键。那庄园场地的消息压根就是假的，苏棠那晚的试探她早有察觉，可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阴损的招数来搅局。婚礼筹备就像陷入了泥沼，总有股无形的力量扯着后腿，而她得咬着牙，面上还得保持优雅，把那些绊脚石一个个踢开。
“悦姐。”陆景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他手上小心翼翼端着两杯热牛奶，“你又熬夜啦？”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秒，接过牛奶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那股暖意顺着掌心一下子就蔓延开来。
“嗯，睡不着。”她嗓音低低的。
陆景挨着她坐下，身子靠得很近，却没再有别的动作。他现在学聪明了，知道她需要自己的空间，也明白她更渴望背后有人支持。
“林夏那边……最近咋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沈悦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能怎样？一边给我操持婚礼，一边阴阳怪气的。”
陆景没搭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和林夏约好在城东一家网红咖啡馆碰面。这家店是林夏挑的，装修满是复古文艺的味道。墙上挂着几幅黑白摄影作品，画面里的人和景透着股陈旧的韵味；角落里还摆着一台老式黑胶唱机，静静立在那儿，好像藏着好多故事。
“你们来啦！”林夏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美式咖啡，旁边摊着一个笔记本。
“你咋还带本子来了？”沈悦坐下，瞅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这不是婚礼策划嘛，得记点细节。”林夏说着翻开本子，语气挺轻松，“像菜单、花艺风格、伴手礼选品这些，我都列了个单子。”
沈悦点点头：“辛苦你了。”
林夏抬眼看了她一下，又低下头接着翻页：“对了，昨天有个客户介绍我认识了一家婚纱摄影工作室，听说拍得挺好，要不要看看样片？”
“不用了。”陆景突然开口，语气挺坚定，“我自己能拍。”
林夏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扯出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哦？那可省了一笔钱呢。”
沈悦眉头一皱：“林夏。”
“哎呀，我就随便一说。”林夏耸耸肩，可那语气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三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背景音乐里那慵懒的爵士女声，轻飘飘地在空气中回荡。
“其实我觉着吧，”林夏忽然放下本子，表情严肃起来，“你们俩结婚这事，我还是有点担心。”
“我知道。”沈悦语调很平静，“你觉得我年纪大，怕我吃亏；觉得陆景太年轻，不够成熟；还觉着我们性格不合，以后迟早得出问题。”
林夏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陆景终于开了口：“那你能告诉我，我哪儿不够好？”
林夏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笑了：“你哪儿都不错，就是太年轻了。”
“年龄不是事儿。”陆景一本正经地说，“我能照顾她，也能陪她一直走下去。”
“这话听着倒挺有诚意。”林夏手托着下巴，“但你知道啥叫‘一直走下去’不？可不只是几年，是几十年。几十年里，你们会吵架、会冷战，会有无数个时候想放弃。你能保证自己不变心？”
陆景没马上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沈悦。
她也正看着他。
“我不能保证我不变心。”他说，“但我能保证，我会拼尽全力让自己不变心。”
林夏愣了一下，接着苦笑着：“这话说得倒是实在。”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可林夏的态度还是让人摸不准。
吃完饭，三个人走出咖啡馆，林夏突然伸手拉住沈悦：“我还有点事儿跟你说。”
陆景很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真想好啦？”林夏压低声音，“周明远那边最近动静不小，苏棠也没消停，你现在结婚，是不是太急了？”
沈悦摇摇头：“我不是个冲动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林夏叹了口气，“我就怕你有一天后悔。”
沈悦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就等我后悔的时候再来安慰我呗。”
林夏瞪了她一眼：“你这人，老是这样。”
“咋样？”
“明明心里挺在乎，偏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沈悦笑了：“那是因为我真不在乎啊。”
林夏张了张嘴，最后啥也没说。
过了几天，婚礼策划团队发来了最新方案。林夏负责的那部分做得格外细致，连每桌宾客的座位安排都标上了饮食禁忌和社交关系图谱。
“你这是要把婚礼搞成商业峰会啊？”沈悦看着文档，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夏回了个表情包：【婚礼如战场，兵法不可少】
晚上，陆景发消息过来：【明天要不要一块儿去试婚纱？】
沈悦回了个OK的手势。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婚纱礼服定制店。店里布置得就像童话里的城堡，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几位穿着白色长裙的模特站在灯下，每一款婚纱都精致得如同稀世珍宝。
“你喜欢哪件？”陆景站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不知道，还没试呢。”她嘴角微微上扬。
店员热情地走上前来，开始推荐几款今年最流行的剪裁和设计款式。
“这款A字裙搭配鱼尾拖尾，特别适合您的身材。”
“这款露背蕾丝的，简约又大气。”
“还有这款，宫廷风袖型，很有复古的感觉。”
沈悦一件一件地试穿，陆景一直站在镜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偶尔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你觉得呢？”她问道。
“你穿什么都好看。”他认真地说。
她白了他一眼：“就会敷衍人。”
“我是认真的。”他急忙解释，“只要你喜欢就行。”
试完最后一套，店员递过来一杯温水：“您喝点水，休息一下。”
沈悦接过杯子，刚要喝，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不好意思，我们正在接待重要客人，请稍等一下。”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随后有人小声交谈。
“我们是时尚杂志的记者，听说沈小姐在这里试婚纱，能不能做个专访？”
店员有些为难地看向沈悦这边。
陆景立刻挡在前面：“今天不接受采访。”
“就几分钟，关于婚后的事业规划——”
“我说了，今天不接受采访。”陆景语气强硬。
门外的人不甘心，又追问了几句，最后还是被劝走了。
沈悦放下杯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时候真羡慕你，活得这么纯粹。”她说。
“我活得也不轻松。”陆景笑着说道，“只是我愿意相信你。”
她转过头看着他：“你到底信我什么？”
“信你会把我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沈悦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那一刻，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然而，现实从来不会遂人所愿。
当晚，林夏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查到一件事，周明远名下的基金公司，最近偷偷收购了你们传媒公司的部分股份。”】
沈悦死死盯着这条信息，手指不自觉地慢慢收紧。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可她却只觉得寒意阵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