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木镇12

悬浮的肉团正在分娩。

它表面鼓起数百个凸起，在沥青般的黑色羊水里，无数畸形胎儿互相啃噬。最中央那颗搏动的心脏上，密密麻麻长着山羊的竖瞳。

第一枪

林夏没有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银弹撕裂空气，精准地贯穿了最靠近他的那只怪物的头颅。弹头嵌入的瞬间，怪物的身体猛地痉挛，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随后——

“噗嗤！”

它的头颅炸开，但不是鲜血，而是黏稠的、泛着珍珠母光泽的黑液。它的身体并未倒下，而是像融化的蜡像一般瘫软，骨骼在皮下扭曲变形，最终坍缩成一团蠕动的肉块，表面浮现出细小的、山羊般的眼睛。

老汤姆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祭坛上的肉团剧烈抽搐，表面的人脸同时扭曲，发出无声的惨叫。

第二枪、第三枪

林夏没有停下，他侧身翻滚，躲过另一只怪物的扑击，抬手又是两枪。

第二发子弹贯穿了第二只怪物的胸膛，它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皮肤下凸起无数细小的蹄印，仿佛有无数微型生物在它的体内奔逃。它的嘴裂得更开，喉咙深处传出幼羊般的啼哭，随后整个躯体爆裂，化作一滩蠕动的黑色胎衣。

第三发子弹击中了第三只怪物的肩膀，它没有立刻死去，而是踉跄后退，身体开始不可控地膨胀。它的皮肤撑裂，露出下面不断增殖的肉芽，像是某种畸形的羊胎正在它的体内生长。几秒后，它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作一团缠绕着黑色毛发的肉糜。

第四枪——瞄准祭坛

林夏的呼吸急促，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还剩四发子弹。

玛莎已经完全变异，她的身体扭曲成某种介于人类与山羊之间的形态，蹄足、羊角、裂开的嘴，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仍死死盯着林夏，里面是最后的清醒。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块掺了银粉的腐肉扔向祭坛。

肉块落入血池的瞬间，整个地下室震颤起来。祭坛上的肉团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山羊被同时宰杀时的哀嚎。它的表面疯狂蠕动，黑色的核心终于完全暴露——那是一颗跳动的、布满血管的肉瘤，形状像是某种未成形的胚胎，又像是无数山羊头颅的聚合体。

林夏没有犹豫，第四枪直接轰向核心。

银弹击中肉瘤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光线骤然扭曲。墙壁上的烛火变成诡异的幽绿色，影子像是活物般蠕动。肉瘤的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嘴，发出重叠的尖叫，黑色的脓液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细小的、蠕动的黑色羊羔，又迅速蒸发成恶臭的雾气。

第五枪、第六枪

剩下的三只怪物已经不再像人类，它们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作半液态的黑色物质，表面浮现出山羊的眼睛和嘴，在地面上爬行着向林夏逼近。

“咩————”

肉团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羊叫，七个邪教徒的肚皮同时爆裂。他们的内脏在空中扭结成脐带，链接着他们汲取养分，最终汇聚成一条横贯地下室的血色胎盘，正将某种庞然大物从虚空中缓缓拉出。林夏的第六发银弹刚击碎第五只怪物头颅，整座地下室突然剧烈痉挛。墙壁渗出带着羊膻味的黑色脂肪，那些黏稠的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无数悬垂物，滴落的乳汁在地面腐蚀出婴儿脚印般的焦痕。

玛莎被触须缠绕的躯体已经扭曲成非人姿态——她的脊椎向后弯折成弓形，裸露的腰椎间隙里钻出沾满胎脂的羊毛。但当她转向林夏时，那只尚未脱落的人类眼球迸发出回光返照的清明。

她异变成蹄爪的右手猛地插进自己胸腔，扯出那块浸泡过银粉的腐肉。暗红色的组织表面布满蠕动的毛细血管，此刻正随着肉团的脉动频率剧烈抽搐。

“咩啊啊啊——！”

老汤姆发出预警的嚎叫。玛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毒肉掷出，那团腐坏的组织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沿途洒落的血珠在半空溃烂成蛆虫暴雨。

毒肉落入祭坛血池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湿漉漉的撕裂声。肉团表面数百张人脸同时呕吐出黑色羊水，那些黏稠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无数鞭毛状的触须，疯狂抽打着四周空气。

第五发子弹击中其中一团，它像是被灼烧的油脂般剧烈沸腾，最终坍缩成一滩腐臭的黏液。

第六发子弹贯穿了第二团，它的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蹄印，像是被无形的羊群践踏，最终爆裂成黑色的尘埃。

最后一枪

林夏的枪口对准了最后一团蠕动的黑暗，但他的余光瞥见了玛莎——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异变，但她的眼睛仍死死盯着他，里面是最后的恳求。

老汤姆的身体正在崩溃，他的皮肤像是干裂的羊皮纸般剥落，露出下面不断增殖的黑色肉芽。他的嘴裂得更开，喉咙深处传出非人的低语：

“她……已经……醒来……”

林夏没有犹豫，最后一枪——

直接轰向祭坛的核心。

银弹贯穿肉瘤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墙壁扭曲，烛火熄灭又复燃，影子疯狂蠕动。肉瘤的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尖啸，随后——

“砰！”

它炸裂了。

黑色的脓液喷溅到墙壁上，化作无数细小的、挣扎的黑色羊羔，又迅速干瘪成灰烬。老汤姆的身体像是被抽干水分的羊皮，瘫软在地，最终化作一滩腐臭的黑色油脂。

玛莎的身体停止了异变，但她的生命也在迅速流逝。她的眼睛仍看着林夏，嘴唇蠕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地下室开始坍塌，石块从天花板坠落。林夏踉跄着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某种庞大之物蠕动的声音，像是无数蹄足在地底深处践踏。

他知道——

祂只是暂时退去。

祂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