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在日复一日枯燥而严苛的训练中悄然流逝。
静谧溪谷,这片曾经对莉莉丝而言充满了未知的区域,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她的“训练场”和“猎场”。
清晨,当林间的薄雾还未散尽,莉莉丝的身影,已经如同一道白色的鬼魅,在树影间无声地穿梭。
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踩断一根枯枝而惊慌失措的笨拙新手。
此刻的她,娇小的萝莉身躯,正匍匐在一片潮湿的蕨类植物下,整个身体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
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悠长而微弱,如同墓碑上缓缓落下的尘埃。
她的心跳,也放缓到了一种近乎“假死”的状态。
猎人同调法,第三阶——【寂静】。
在戈斯那从未懈怠的教导和“磐石城之约”的巨大动力下,莉莉丝这个血族萝莉正在以一种近乎妖孽般的速度,触及到了这个连许多成年猎人都难以企及的境界。
她的目光,正死死地锁定着不远处,一头正在泥潭里打滚的【不凡生物·石肤野猪】。
这头庞然大物,其皮肤坚硬如岩石,寻常刀剑难伤,是静谧溪谷外围区域里,最难缠的猎物之一。
但也是最好对付的,因为笨重,因为松懈,只要抓住时机一击致命,便能轻松拿下!
此刻,在莉莉丝那双如同红宝石般剔透的白睫眼瞳中,这头石肤野猪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甚至连它身上最坚硬的甲皮与最柔软的腹部之间的那道微小缝隙,都清晰可见。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风吹过、树叶摇晃、能掩盖住她所有动静的完美时机。
远处的一块高岩上,暮年骑士戈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与山石融为一体的年迈雕像。
他看着莉莉丝那充满了耐心与杀意的猎人姿态,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欣慰。
莉莉丝的进步是飞快的,至少,现在已经有了自保之力,即便遇到以前的恐狼群,也不会陷入生死危机之中。
这是戈斯最愿意看到的情况。
而且……一直都被忽视的传承法典,视乎也认可了莉莉丝的进步。
现在甚至还出现了新的教授进度——克服心魔。
给予的奖励戈斯有些看不懂,只知道是自动吸收知识,然后节省学习的时间,从而快速领悟里面的内容。
不过莉莉丝的心魔……
戈斯沉默不语。
人不一定要去面对自己所害怕的事物。
面对一定会是勇气,但逃避也不会只是怯弱。
人生并不会要求一定要克服什么,甚至……可能有些事情穷极一生,也不一定能够改变。
戈斯下意识地捂住自己时刻都在剧痛的心脏,情绪平静之中带些对于命运不公的妥协。
与此同时。
时机,终于来临。
就在一阵山风卷起落叶的瞬间,莉莉丝动了!
她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整个娇小的身躯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影子,瞬间便欺近了石肤野猪的侧后方。
她左手的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而狠辣地,刺入了石肤野猪那毫无防备的后腿关节!
“嗷——!”
石肤野猪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还未等它挣扎起身,莉莉丝已经借着前冲的力道,一个轻巧的翻滚,来到了它的身下,右手的骨质短剑,一瞬间带着猎人最简洁也是最有效的突刺技巧,狠狠地、毫不犹豫地,从下颚最柔软的部位,贯穿了它的大脑。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莉莉丝站起身,看着自己脚下这头庞大的猎物,小小的胸膛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着,但那张沾着泥土和血点的小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光彩。
戈斯从岩石上站起,缓缓走到她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初具顶级猎手雏形的小家伙,又看了看自己那在晨风中都显得有些无力的抖索老手,心中那个早已做好的决定,变得更加坚定。
“从今天起,”他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说道,但这次,话语中多了一丝真正的认可,“静谧溪谷这片地方,都属于你。自己去狩猎,自己去获取晚餐和用来抵债的材料。我相信,你已经能做到了。”
“哼!早就该这样了!”莉莉丝仰起小脸,用她那标志性的傲娇语气回答道,“你这个老头跟着,只会碍手碍脚,影响我天才的发挥!我才不想让你当个跟屁虫一直跟着我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那双紧紧攥着戈斯衣角的小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深处对于戈斯在身后守护着自己的不舍。
戈斯没有点破,只是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告别:“我的身体需要去碧娜那里进行定期调理,不能再每天陪着你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自然的“放手”的理由。
他需要莉莉丝学会真正的独立。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陪伴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过,莉莉丝并不知道戈斯的状况,只当作是简单的告别,便嘟了嘟小嘴,有些嫌弃,“我讨厌那个浑身都是药剂味的冷脸女人,戈斯你可不要被对方蛊惑了,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
当天下午,戈斯拖着年迈逐渐无力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碧娜的炼金工房。
这是碧娜“强硬要求”的。
用她的话说,她需要定期监测自己那份“高价值实验样本”的衰败数据,戈斯只好应许。
“躺下。”碧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不过语气却带着柔和,指挥着戈斯躺在冰冷的试验台上。
她用一根闪烁着微光的水晶探针,轻轻划过戈斯胸口那道狰狞的龙炎伤疤。
“生命力场又削弱了2.1%,肌肉活性下降3.7%……你的身体,就像一座被不断抽走承重墙的房子,随时都会彻底崩塌。”碧娜的眼神有些无奈的悲哀,但她知道,自己拿固执的戈斯没有任何办法。
自己引以为傲的炼金药剂,也挽回不了他已经褪散的生命力。
戈斯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忍受着探针划过伤口时带来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
“那个小家伙呢?”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碧娜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在溪谷狩猎。”
“她自己一个人?”碧娜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戈斯,“你居然敢让她一个未成年的笨蛋幼女,待在满是危险生物的野外?”
“她需要独立。”戈斯的声音沙哑而坚定。
碧娜沉默了。
她看着戈斯那张因为忍受剧痛而渗出细密冷汗的脸,看着他那副正在为另一个生命的未来做着最后规划的决然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真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类,戈斯……”
然后,她低下头,更加专注地为戈斯涂抹着能缓解痛苦的特制药膏,动作轻柔得与她冰冷的言语截然相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