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

后山禁地边缘，常年笼罩着一层驱散不开的灰白色瘴雾。林默像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踉跄着闯了进来。身后，是赵虎那伙人变本加厉的围堵，拳脚和石块像雨点般砸落。他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这片连外门执事都严令禁止靠近的禁区。浓稠的雾气带着腐朽和泥土的气息，瞬间吞噬了他，也奇迹般地隔绝了身后那些叫嚣和追打声。

他瘫软在一棵虬结扭曲的古树下，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树皮，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一身新添的淤伤，火辣辣地疼。汗水混着血污，顺着额角流下，刺激得眼睛发涩。绝望如同这粘稠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自嘲。穿越者的身份，此刻显得如此荒谬可笑。这具身体，仿佛一个巨大的漏勺，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存不住一丝一毫的力量，只有无休止的虚弱和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像是一颗沉寂了亿万年的心脏，骤然苏醒，沉重而缓慢地搏动了一下！

咚！

林默浑身剧震，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悸动并非源于他自身的心脏，而是更深、更原始的地方。一股冰冷、凶戾、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炸开，瞬间席卷了他四肢百骸！比后山的寒风凛冽百倍，比赵虎的拳脚沉重千倍！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饥饿感，一种足以吞噬星辰、嚼碎大地的贪婪！

“呃啊——！”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心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暗红，耳边响起了无数凶兽疯狂的嘶吼咆哮，震得他神魂欲裂。冰冷的鳞片摩擦的幻觉触感爬满皮肤，尖锐的利爪似乎要从他指骨中刺出……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突兀。仅仅一两个呼吸，那足以撕裂他灵魂的凶戾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联系”。仿佛身体深处，某个沉睡了无尽岁月的可怕存在，刚才那一下悸动，只是它一次无意识的翻身。

林默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脖颈。刚才那是什么？那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异样。就在他刚才倚靠的那棵古树虬结的根部缝隙里，似乎有一抹幽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

他强撑着近乎虚脱的身体，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枯枝败叶下，泥土里，半掩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它通体漆黑，非金非玉，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如同血管般扭曲凸起的暗红色纹路。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吸力，正从这黑石上散发出来，无声无息地牵引着他体内那丝微弱的、驳杂不堪的灵气，更奇妙地，似乎在无形中安抚着体内深处那刚刚暴动过的、名为“饕餮”的凶戾存在。

林默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石面。

嗡——！

一声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在他脑海深处炸开！无数混乱、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混沌初开，星云旋转！看到了无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在星空中搏杀、撕咬、吞噬！凶戾的咆哮震荡寰宇！他看到一只模糊的、无法窥见全貌的巨兽虚影，张开巨口，一口便将一颗燃烧的恒星吞入腹中！星辰爆裂的光芒，在那巨兽的咽喉深处一闪而逝……

他看到……一只缠绕着无尽混沌气流的巨爪，带着镇压万古的恐怖威压，轰然落下！巨兽发出不甘的咆哮，被寸寸撕裂、封印……最终，一点残破的、燃烧着无尽饥饿与暴怒的凶魂，被打入了一团渺小的、初生的灵魂本源之中……

画面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