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忘川惊逢

青岚山顶的晨雾比往日更浓。何琼风站在忘川亭外，望着石桌上那盏未凉的茶，喉间泛起苦涩。他来的比约定时间早了半柱香，亭中却已坐了人——月白裙裾垂落石阶，发间一支青玉簪子斜斜挑着，正是记忆里那个在暴雨夜背着他翻山越岭的女子。

“琼风。“楚清歌抬眸，眼尾的泪痣在雾中若隐若现。她比从前清瘦了些，眉峰却更添冷冽，“你比我想象中......成长得更快。“

何琼风的手指在袖中蜷起。原主记忆里的楚清歌总是温柔的，会给他塞糖葫芦，会在他练剑摔倒时扶他起来。可此刻的她，眼底像是结了层冰，连声音都带着疏离：“你早知道锁魂阵的事？“

“知道。“楚清歌端起茶盏，“二十年前，我和你父母同属苍梧仙宗。我们发现青岚宗用弟子魂魄喂养上古凶兽'饕穹'，便想联合揭露真相。可惜......“她顿了顿，“他们早有防备。“

“所以你抛下我父母，自己逃了？“何琼风的声音发颤。记忆里那个雨夜，楚清歌把他塞进杂役房的后巷，自己却引开了追兵。他原以为她是迫不得已，此刻听来，却像是有预谋的背叛。

“我没有逃。“楚清歌放下茶盏，指节捏得发白，“我去苍梧仙宗求援，却被现任宗主囚禁在锁妖塔。直到三个月前，我才寻到机会逃出来。“她从袖中掏出半块玉牌，与何琼风手中的严丝合缝，“这是你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他说'若见着持另一半玉牌的人，便信他'。“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道具（苍梧令·完整），触发血脉共鸣】

何琼风只觉眉心一热，淡蓝色的苍梧印记蔓延至眼底。他看见楚清歌周身浮起若有若无的水蓝色灵气，与自己的灵气质地竟如出一辙——原来她也是苍梧血脉！

“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他盯着她的眼睛，“大长老临终前说'毁了阵眼，青岚宗才能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楚清歌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望向亭外翻涌的云海，声音轻得像叹息：“饕穹被镇压千年，早已与青岚宗的气运绑定。强行摧毁锁魂阵，凶兽会暴走，但青岚宗也会遭反噬，轻则灵气枯竭，重则宗门覆灭。“她转身看向何琼风，“我本想等你再强些，等你找到克制饕穹的方法......“

“可我已经找到了。“何琼风打断她，“父母的信里说，碧水决与苍梧令结合能修炼至大成。我昨日在锁龙渊，已经引动水灵气形成领域。“他运转碧水决，周身腾起半透明的水幕，“这是我用碧水决第三层引动的'苍梧之怒'，或许能暂时压制饕穹。“

楚清歌的瞳孔骤缩。她伸手触碰他的水幕，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领域。“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琼风，你体内的灵气......是不是带着锁魂阵的怨气？“

何琼风一怔。他想起摧毁锁魂阵时，那道红光撞在玉牌上的灼痛——难道那时，凶兽的气息已经渗入他体内？

“叮——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饕穹残息），宿主血脉受到污染（当前污染度：15%）“系统光屏弹出警告，“建议立即净化，否则可能被凶兽意识侵蚀。“

楚清歌松开手，后退两步：“看来我猜对了。饕穹在锁魂阵崩溃时，将一部分意识注入了你体内。“她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苍梧令，“这是凶兽的陷阱——它知道只有苍梧血脉能彻底摧毁它，所以故意让你摧毁阵眼，借你的身体重生。“

山风突然卷起，吹落亭角的桃花。何琼风只觉后颈发凉，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层层雾霭盯着他。他摸了摸眉心，那里的苍梧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连带着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那怎么办？“他强作镇定，“难道要让我变成凶兽的容器？“

“有办法。“楚清歌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这是我用苍梧仙宗的'净魂草'炼的丹药，能暂时压制饕穹残息。但......“她犹豫了一下，“药效只有七日。七日之内，你必须找到'苍梧圣泉'，用泉水洗去血脉里的污秽。“

“圣泉在哪？“

“苍梧仙宗的秘境。“楚清歌的声音低了下去，“但那里现在被现任宗主封锁，说是'清理叛徒余孽'。“她突然抓住何琼风的手，“琼风，我需要你帮我。只要你拿到圣泉，不仅能救自己，还能彻底摧毁饕穹的残魂。“

何琼风望着她眼中的恳切，想起原主记忆里她为他挡下的那道雷。或许她真的没有背叛，只是被迫隐藏了二十年。

“我帮你。“他点头，“但你得告诉我，青岚宗的内奸是谁。“

楚清歌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望向亭外的演武场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几个灰袍身影：“是三长老。他当年为了突破修为，主动与饕穹签订契约，用弟子的魂魄喂养凶兽，换取短暂的力量。“她从发间取下青玉簪，“这是他给我的，说只要我配合，就能让我重回苍梧仙宗。“

何琼风接过玉簪，指尖触到簪尾的刻痕——正是锁魂阵的阵纹。他突然想起昨日在议事殿，三长老听到“饕穹“时的慌乱，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叮——触发支线任务：揭露三长老（未激活），需收集两份证据（当前进度：青玉簪×1、楚清歌证词×1）。“

山脚下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楚清歌脸色一变：“是警戒钟！青岚宗的护山大阵被触动了，可能是三长老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何琼风握紧碧渊珠，灵气在经脉里奔涌：“跟我来！我知道有条密道能下山。“

他拉着楚清歌绕到亭后，拨开藤蔓，露出石壁上半人高的暗门。两人刚钻进去，就听见山顶传来脚步声——三长老的声音混着呵斥：“给我搜！那丫头和杂役弟子肯定没跑远！“

暗道里漆黑一片，何琼风取出荧光石照亮。他这才看清，楚清歌的裙角已被荆棘划破，脚踝上还渗着血。他心口一紧，伸手要扶，却被她避开。

“我自己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我没能保护好你父母，现在也不需要你怜悯。“

何琼风的手僵在半空。他望着她倔强的侧脸，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总把糖塞给他的小丫头——或许有些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叮——宿主突破练气四层（100/300），获得系统点30，解锁【苍梧血脉·高级】（可操控水灵气治疗重伤/形成领域屏障）。“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饕穹残息侵蚀加剧（当前污染度：20%），建议立即使用净魂丹。“

何琼风从储物袋里取出楚清歌给的瓷瓶，倒出两颗丹药：“先吃这个。“他将一颗塞进楚清歌嘴里，自己也吞了一颗，“我突破后，血脉能力增强，或许能暂时压制残息。“

丹药的苦涩在喉间蔓延，却带着股清凉的气流转入丹田。何琼风感觉体内的怨气正在被一点点净化，连带着视野都变得清晰起来。

“前面有光！“楚清歌突然指着前方。两人加快脚步，暗道的尽头竟是个天然溶洞，洞口垂着瀑布，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是青岚宗的'听涛涧'，“楚清歌松了口气，“从这里可以直接到山脚。“

何琼风刚要迈步，瀑布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将楚清歌拉到身后，碧渊珠在掌心旋转，水灵气凝成冰盾。

“叮——检测到攻击（三阶法器·透骨钉），宿主防御成功！“

冰盾上插着三根银色钉子，每根都刻着锁魂阵的纹路。何琼风的瞳孔骤缩——这是三长老的标记！

“他们追来了！“楚清歌抽出腰间的短剑，“快走！“

两人刚冲出溶洞，就见三长老带着七八个外门弟子堵在山道上。他手里掐着诀，天空中凝聚着数十道黑色光刃，每一道都泛着妖异的红光。

“想跑？“三长老的声音像刮过砂纸，“把苍梧令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何琼风将楚清歌护在身后，运转碧水决。周身的水灵气疯狂涌动，在头顶凝成巨大的水龙。他望着三长老，声音冷得像冰：“你当年杀我父母时，可曾想过今天？“

“杀你父母？“三长老突然大笑，“那是他们自己找死！苍梧仙宗早被正道唾弃，你父母偏要护着那上古凶兽，活该被反噬！“他的目光扫过何琼风手中的苍梧令，“把令给我，我保你不死！“

“做梦！“何琼风低喝一声，水龙张牙舞爪地扑向三长老。三长老掐诀抵挡，却见水龙轻易穿透他的防御，在他胸口撞出个血洞。

“这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你怎么会突然......“

“因为我有苍梧血脉。“何琼风的指尖弹出一滴灵泉本源，“父母的信里说，这是上古神兽的血脉，能克制一切邪祟。“他看向楚清歌，“带他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楚清歌抓住他的手腕，“你体内的饕穹残息还没净化，不能硬拼！“

“我没事。“何琼风扯出个笑容，“你不是说我是你父母留下的希望吗？那我总得做个样子。“

三长老突然从储物戒里掏出个青铜铃铛，用力摇晃。铃声刺耳，何琼风只觉头痛欲裂，体内的饕穹残息开始翻涌，眼前浮现出无数狰狞的面孔。

“这是锁魂铃！“楚清歌惊呼，“能唤醒被镇压的凶兽残魂！“

何琼风咬紧牙关，碧渊珠在掌心发烫。他想起父母的信：“碧水决需与苍梧令结合才能修炼至大成。“他将苍梧令按在胸口，玉牌发出幽蓝的光，与碧渊珠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蓝白相间的光刃。

“轰——“

光刃斩碎了锁魂铃，三长老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露出释然的笑：“原来......这才是解脱......“

水龙席卷而过，将三长老和他的弟子们掀下悬崖。何琼风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额头的冷汗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水痕。

“琼风！“楚清歌跑回来，扶起他的肩膀，“你怎么样？“

“没事。“他摸了摸她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去拿圣泉吧，我撑得住。“

楚清歌的眼眶泛红。她背起他，朝着记忆中圣泉的方向奔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山风卷起一片桃花，落在何琼风的掌心。他望着远处青岚宗的方向，那里的烟火气正缓缓升起——或许，真正的黎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