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回魂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碎裂的车窗玻璃，狠狠砸在林枫脸上。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四肢百骸扎进大脑深处。视线模糊，血色弥漫，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崩塌。

他最后的意识，是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尖啸，还有……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残忍快意的声音，透过翻倒的车窗外隐约飘来：

“…放心，秦主任说了，处理干净点，像意外…”

秦牧！

这个名字如同最后的惊雷，在林枫即将熄灭的意识里炸开。不甘、愤怒、滔天的恨意瞬间吞噬了他。他举报了身为医科大外科主任的秦牧，揭露他利用职权进行非法器官交易和巨额医疗腐败的证据，却没想到换来的不是正义的审判，而是这精心策划的“意外”死亡！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冰冷、绝望。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颠簸和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将林枫的意识从混沌中强行拉扯出来。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仿佛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

入眼是低矮、布满蛛网的房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淡淡的霉味。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骨头生疼。这不是医院ICU，更像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农村土屋？

“嘶——”他想撑起身，左手腕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低头看去，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暗红色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手腕内侧，一直延伸到小臂。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混乱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林枫，顶尖医科大学的外科博士，前途无量；举报，追杀，车祸……死亡……还有，那个名字——秦牧！

他踉跄着扑到屋里唯一一面模糊的镜子前。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年轻，大约二十出头，皮肤带着风吹日晒的粗糙感，眉眼间有几分淳朴，却又透着一丝长期营养不良的憔悴。只有那双眼睛，深邃、锐利，燃烧着不属于这个年纪、也不属于这个躯壳的滔天恨意和惊魂未定。

他是林枫，却又不再是林枫。他重生了，成了一个名叫林默的乡村青年，守着祖上传下来、如今却门可罗雀的“回春堂”小诊所。

“林默！林默！救命啊！快救救阿秀！”屋外，一个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死寂和重生的迷惘。

林默（林枫）心头一凛，属于医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翻腾的恨意。他跌跌撞撞冲出屋门。

门外暴雨如注，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泥泞的汉子，正背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年轻孕妇，站在泥泞的院子里。孕妇面色惨白如纸，下身已被鲜血和羊水浸透，雨水冲刷着血水，在她脚下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汉子是村里的牛二，孕妇是他的媳妇阿秀。

“林默兄弟！求求你！阿秀…阿秀难产一天一夜了！接生婆说…说胎位不正，是…是臀位！她…她快不行了！送去镇上医院根本来不及啊！”牛二噗通一声跪在泥水里，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臀位难产！在医疗条件极其匮乏的山村，这几乎是母婴双亡的催命符！

林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不是这个“林默”！他是外科博士林枫，精通的是开膛破肚的外科手术，是精密仪器下的显微操作！对于这种原始条件下的难产接生，他……他毫无经验！前世积累的庞大医学知识库在脑中翻涌，却找不到此刻能立竿见影解决眼前绝境的具体方案。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叮！」

就在林默（林枫）看着濒死的阿秀，看着绝望的牛二，内心被前世今生的愤怒、自身医术局限的无力感以及医者仁心的本能撕扯得几乎窒息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符合绑定条件的强烈求生与救赎意志…」

「‘大医仁心’系统绑定中… 10%… 50%… 100%！绑定成功！」

「宿主：林默（灵魂印记：林枫）」

「核心规则：救死扶伤，积累功德。见死不救，扣除寿命。」

「新手任务发布：挽救濒危产妇（陈阿秀）及胎儿性命。」

「任务成功奖励：新手礼包（灵枢探脉术）、功德点+10。」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宿主剩余寿命… 72小时！」

系统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陷入混乱的林默（林枫）。扣除寿命？失败即死？这金手指…简直霸道！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救，立刻就要魂飞魄散！更何况，那孕妇和胎儿两条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流逝！

“把她背进屋！快！”林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属于林枫的冷静和属于林默身体的本能奇异融合。他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指着屋内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诊疗床，“放平！去找干净的布，越多越好！烧开水！快！”

牛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爬爬地将阿秀抱进屋，小心放平。

屋内光线昏暗，血腥味混合着草药味更加刺鼻。阿秀气息微弱，瞳孔都有些涣散。林默（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眼前这个危在旦夕的生命上。他伸出双手，想要探查，却不知从何下手。前世依赖的CT、B超、胎心监护仪……这里什么都没有！

「新手礼包已发放，是否提取‘灵枢探脉术’？」系统的提示适时响起。

“提取！”林默在心中低吼。

一股温润而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仿佛烙印般深刻。无数关于人体经络、气血运行的玄奥知识，关于通过指尖触感精确感知生命律动的技巧，清晰呈现。仿佛醍醐灌顶，他原本只能依靠视觉和听诊器的感知，瞬间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摒弃所有视觉干扰，将微微颤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了阿秀冰冷濡湿的手腕寸关尺上。

指尖落下的瞬间，世界变了。

不再是模糊的脉搏跳动，而是一幅清晰到令人震撼的“内视图”！阿秀体内微弱紊乱的气血流动，如同黯淡的溪流在他“眼前”呈现；胎儿蜷缩的位置、被卡住的小脚、脐带缠绕的窘迫状态，纤毫毕现；更有一股阴寒、凝滞的“气”盘踞在阿秀的胞宫，如同毒蛇般绞杀着生机——那是导致她气血衰竭、无力生产的根源！

“是寒邪入体，气血大亏，胞宫失养，胎儿受困！”林默（林枫）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爆射。灵枢探脉术带来的精准诊断，让他瞬间找到了症结！

他冲到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药柜前，凭着灵枢探脉术反馈的信息和前世对药理的理解，双手快如闪电地抓取药材：老山参须、当归尾、炮姜炭、炙黄芪……甚至角落里几颗不起眼的红褐色干果——回阳救逆的“霹雳果”！

顾不上研磨煎煮，时间就是生命！他抓起一把混合的药材，直接塞入口中用力咀嚼！苦涩、辛辣、甚至带着一丝灼烧感的药汁混合着唾液涌出。他俯下身，在牛二惊骇的目光中，将混合着自己唾液的药汁，小心地、迅速地喂进阿秀微微张开的嘴里。

“按我说的做！”林默一边喂药，一边对旁边手足无措的牛二吼道，“用力按住她肩膀！无论发生什么，不能让她乱动！”同时，他抓起旁边针囊里几根最粗的长针，在昏暗的油灯火焰上飞快燎过。

药力混合着林默（林枫）以自身元气催动咀嚼产生的特殊活性，如同一点火星落入干涸的油海。阿秀原本微弱的气息猛地一促，惨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就是现在！

林默眼神锐利如刀，出手如电！几根长针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精准无比地刺入阿秀小腹周围几个极其凶险、寻常医者绝不敢轻易碰触的穴位！

“呃啊——！”阿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牛二死死按住她，泪流满面。

林默不为所动，指尖在针尾或捻或提，或弹或震，每一次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他体内的某种力量，正通过银针，以一种近乎“焚血”的霸道方式，强行驱散阿秀胞宫内的阴寒邪气，激发她最后残存的生命潜能！

「警告！宿主正在使用未解锁技能‘焚血拔毒’（初级强行模拟），消耗自身元气！若失败，反噬加倍！」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默（林枫）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粗布衣衫。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虚弱感袭来，仿佛生命力正顺着银针被快速抽走。但他不能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屋外的暴雨依旧滂沱，屋内只有阿秀痛苦的呻吟、牛二压抑的呜咽，以及林默粗重的喘息和银针微不可闻的嗡鸣。

突然！

“哇——！”一声嘹亮、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骤然划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绝望！

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的小生命，顺利娩出！

牛二呆住了，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嚎哭：“生了！生了！阿秀！我们有娃了！”

林默（林枫）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脱力感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强撑着，迅速处理婴儿脐带，将啼哭的小家伙包好塞给牛二。然后，他再次将手指搭在阿秀脉搏上。

气血依旧微弱如游丝，但那股致命的阴寒邪气，已被他强行“焚”去大半，盘踞的“死气”消散了！命，暂时保住了！

「新手任务完成！成功挽救产妇陈阿秀及胎儿性命！」

「奖励发放：灵枢探脉术（永久掌握）、功德点+10。」

「警告：宿主强行模拟高阶技能‘焚血拔毒’，元气大损，需尽快补充能量休养。下次任务失败惩罚机制不变。」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宣告着胜利，也带着冰冷的警告。

林默（林枫）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剧烈喘息，看着牛二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看着阿秀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逐渐平稳。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丝微弱的暖意涌上心头。

然而，这暖意瞬间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抬起左手，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秦牧！

这个名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心脏。

那个在电视镜头前，永远带着儒雅微笑，被誉为“杏林圣手”、“慈善楷模”的秦主任！那个道貌岸然，却一手策划了对他这个举报者进行灭口的刽子手！

他活过来了，以林默的身份，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拥有了一个神秘莫测、亦正亦邪的“大医仁心”系统。

救人是积累功德，是生存所需。但复仇，才是他重活一世的真正使命！

窗外，雨势稍歇。林默的目光穿透简陋的窗户，仿佛越过千山万水，死死锁定了那座繁华都市中，某座灯火辉煌的医院大楼顶层。

“秦牧…”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彻骨、饱含无尽恨意的弧度，“等着我。用你教我的‘意外’方式…我们，慢慢玩。”

油灯的火苗在他眼中跳动，映照出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潭底即将燃起的复仇烈焰。乡村神医的第一把火，烧退了死神，也点燃了通往地狱归途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