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净明急呼,踏向归途
- 傲剑江湖:天下第一剑
- 我是水果之王
- 2432字
- 2025-06-12 14:13:15
就在这时,巷口那边——模模糊糊传来脚步踏进浅水洼的急促声响。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明心师弟!是你吗?”
明心的心猛地一跳。是净明师兄!那熟悉的声音带着悬空寺的腔调,此刻听来却像隔着一层厚壁,带着不真实的恍惚。喉咙干裂,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吞咽的动作都牵扯起针扎似的疼痛。
巷口的身影顿住了片刻,似乎在辨认,随即声音猛然高亢起来,夹杂着激动与焦虑,朝巷外喊道:“悬空真人!找到了!明心师弟在这儿!”
悬空真人……师父!师父也来了!
这念头像一颗火星落入死灰,在明心麻木混乱的意识里激起一点微光。一股剧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他想回应,想喊一声“师兄”,想告诉师父自己在这儿。可身体沉得像不属于自己,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喉头只能挤出微弱的、破碎的气流声。
冰冷的雨水还在不断砸在他脸上、眼睫上。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污水飞溅的响动——净明正急切地朝他跑近。在巷口那点微弱天光的映衬下,那身影快速放大,成了一个模糊却带着热度的轮廓。
明心依旧无法动弹,只能竭尽全力维持着眼缝的一丝缝隙,模糊地注视着那个靠近的身影。巷外传来更多纷杂急切的脚步声,正在涌来。
他眨了眨眼,雨水刺得眼珠生疼。
净明的喊声还在巷中回响,踏水声疾速逼近。明心喉头滚动,竭力想挤出一点声音。这时,一股强大沉稳的气息无声而至,瞬间盖过了净明的动静。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视线中扩大,完全挡住了巷口微光,蹲伏在明心身前。
是师父,玄苦真人。
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僧袍下摆浸在污水里,他浑不在意。向来沉静的脸上,眉心深锁。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滑下,濡湿了僧袍肩头。
明心望着师父的脸,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响动。
玄苦的视线扫过他苍白的脸,那双洞彻世情的眼仿佛已看穿所有痛楚与挣扎。不等明心支吾出字句,师父极轻微、却不容违逆地摇了摇头。一个无言的动作——噤声,省力。
一只骨节粗大、布满风霜的手伸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先是抄起明心手边那柄裹满污泥的锈剑。
那剑在他手中如同随意拾起的枯枝,没有任何审视或犹豫。玄苦反手将其插入自己腰间一个同样破旧的皮制剑鞘,动作自然得像归鞘的寻常物件。
紧接着,那双有力的臂膀穿过明心的腰背和膝弯。一股稳定而不失温柔的力量将他托离了冰冷污秽的地面。预期的剧痛并未爆发,明心的身体骤然一轻。
视野颠簸旋转,最终趴伏在师父宽阔的后背上。粗砺的旧僧衣布料蹭着他的脸颊,散发出熟悉的、混合着寺院烟火与草药干燥的气息。
胸口依旧闷痛如堵,但这背脊的坚实与这股气息,却像屏障般隔开了周遭浸骨的寒意与恐惧。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只剩沉重断续的喘息落在师父耳畔。
雨声似乎更响了。
“净明。”师父的声音低沉穿透雨幕,他视线只投向前方深巷,不曾回头。“你先回寺。”语气平稳却斩钉截铁,“径直寻玄难、玄寂二位师弟,详禀此间状况。”
“是,悬空真人!”净明的声音透出紧张肃然,瞬间明了事态严重。他看了一眼师父背上的明心,再无多言,转身疾行,身影迅速没入巷口光线。
明心无力地趴在师父背上。冰凉的雨点偶有溅落在后颈。师父的步伐稳健有力,踏在污水泥泞中,规律的脚步声伴着水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玄苦背着他,一步又一步,踏在悬空城外泥泞冰冷的路径上。四周是浓重的黑雨,远处悬空城的灯火被雨幕彻底阻隔,再无一丝暖光。
唯一清晰的,是身下透过冰冷湿衣传来的、那背脊的宽厚与稳定温暖,成了寒雨中唯一的依靠。
师父的步子很沉,踩进积水湿泥里,发出规律的“噗叽”、“咯吱”闷响,一步一踏,仿佛踩在人心上。
冰冷的雨水冲刷下,身体的剧痛似乎钝了,不再撕心裂肺。深重的疲惫略微退潮,留出一点喘息之机。
胸腹间的沉闷淤塞仍在,每一次呼吸牵扯出深层的钝痛,但至少,一直堵在喉头的那股滚烫腥锈味,好像散开了些许。
明心趴在师父汗雨交浸的背上,下巴抵着坚硬的肩胛骨。雨水流进他微张的、干裂起皮的嘴唇,混着铁腥味,又被他本能咽下。
冰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刺痛却也短暂的湿润。他尝试着,很轻很轻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喉咙……能动一点了。
“…师…父…”他终于挤出了点声音。嘶哑微弱,像两块粗粝砂石在摩擦,瞬间被庞大的雨声吞掉大半。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微弱的声音,却让身下那稳步行进的脚步顿了一瞬。雨水顺着他师父花白的鬓角,沿着脸颊轮廓,不断滴落泥中。
“嗯。”一个低沉短促的应声。是师父惯常的声音,此刻夹在风雨里,却格外如磐石般可依。
那一声“嗯”,混合着身下背脊透出的暖意,仿佛一根细细的针,刺破了心底最后强撑的壁垒。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比先前任何痛楚都来得汹涌。
这感觉,不仅是身体的折磨,更像绝处逢生后,骤然抓住安全时的所有脆弱与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地冲垮了堤防。
视野瞬间模糊。冰凉的雨水混杂着滚烫的液体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入师父肩上那早已湿透的粗布。他死死咬紧牙关,想压住喉咙里的哽咽颤抖,细碎的抽泣声却不受控地从齿缝中溢出。
“…师父…对不…起…”他用了狠力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抖得破碎不堪,几乎不成调。
冰冷的雨水持续倾泻。背上少年身体的颤抖与细碎的呜咽,透过湿透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玄苦身上。
那柄斜插在他腰侧旧皮鞘内的“锈剑”,随着步伐,在剑鞘里发出轻微又规律的、沉闷的晃动。
玄苦的脚步未停,抬起一只布满老茧、满是泥污的大手,向后,轻轻拍了拍明心抓着他肩膀的手背。掌心粗糙,带着点微温。
“…别说话。”师父的声音响起,比那声“嗯”更低,也更沉缓,如同风雨中一道无形的屏障。“莫多想。留力。”话语简单直接,没有宽慰虚词,只有务实的指令和沉厚的包容。
雨还在下,倾盆不绝。悬空寺的影子淹没在无尽的黑雨中,依旧遥远。明心不再试图出声,将滚烫的脸更深地埋进师父的脊背,泪水与雨水混流。
腰间那柄锈剑在旧剑鞘里,随着师父沉稳的步伐,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腰侧的僧袍,发出闷钝而规律的轻响,如同一声声在边缘不断低回的警示。
师父的脚踩过水洼,踏碎积水里偶尔映出的零星天光倒影,鞋底和湿泥摩擦着,发出粘稠、持续的刮擦声,在这漫天大雨中,一步步,踏向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