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莞岛的海水泛着翡翠色。青瓷站在渔船甲板上,瓷化右臂垂入浪中。指尖刚触及水面,整片海域就浮现出立体星图——与隐岛见过的不同,这里的星芒排列成高丽青瓷特有的“云鹤纹“。
“金博士!“船员突然朝远处挥手。一艘小艇驶来,穿潜水衣的女人摘下护目镜,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莲花纹——与青瓷在隐岛见过的“海女簪“纹样一模一样。
“中国来的瓷巫?“女人的中文带着韩语腔调,“我是金敏贞,莞岛海女协会的...“她突然噤声,从衣领拽出半截青瓷发钗,“这个,你认识吗?“
发钗在阳光下泛着高丽青瓷特有的“翡色“。青瓷的声瓷臂自动抬起,指尖轻触钗头莲花纹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静止。浪尖凝结成无数青瓷质地的微型鹤形,每只鹤喙都指向西南方海域。
“海底窑...“金敏贞的瞳孔微微扩大,“海女们世代相传的禁地。“
水下无人机传回的影像令人震惊。海底山脊上卧着座完整的高丽青瓷窑址,窑口周围排列着十二尊瓷俑——不是常见的文武官造型,而是海女潜水的姿态。最中央的窑具上清晰刻着汉字:“大宋政和五年瓷巫许氏与康津窑工制“。
“十二世纪...“青瓷的瓷瞳调整焦距,“初代来过这里!“
金敏贞突然扯开潜水衣领口。她锁骨下的莲花纹正随着无人机镜头移动泛出微光:“我祖母说,当中国瓷巫归来时...“她指向自己眼睛,“...海女能看见星髓的呼吸。“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三艘漆成玄色的快艇呈包围之势逼近,艇身“玄瓷会“的韩文标识下,画着与朱霞会同源的逆莲纹。为首快艇上,戴铁面具的男人举起黑釉改造的“辰砂韩烧“,炮口对准了无人机。
“李舜!“金敏贞猛地拽回缆绳,“他专门绑架有纹身的...“
黑釉炮弹已破水而来。诡异的是,炮弹在半空解体,化作数百个尖叫的“鬼面埴轮“人偶。这些人偶入水不沉,反而以违背流体力学的速度扑向青瓷。
声瓷臂自动插入海水。青瓷本能地哼起《九霄引》,却意外融入金敏贞刚哼的盘索里唱腔。声波在水下形成立体云鹤纹,与海底窑址产生共鸣。窑口的青瓷海女俑突然睁眼,射出十二道翡色光柱。
被光柱照到的“鬼面埴轮“纷纷爆裂。李舜的铁面具下传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猛地撕开上衣,露出心口镶嵌的黑釉星髓——上面跳动着与周明远相似、却更加狰狞的白鹿纹裂痕。
“周煊...的分身?“青瓷的声瓷臂刺痛。星盘自动浮出,显示此人体内的星髓反应与隐岛黑釉将军同源。
金敏贞已穿好潜水装备:“跟我来!海女们知道秘密通道。“她将青瓷发钗按在自己莲花纹上,“祖母说...血脉会引导我们。“
两人跃入翡翠色海水。青瓷的声瓷臂入水后音孔自动调整,奏出种奇特的水下声波。金敏贞的潜水服突然发光,纹身处的莲花纹延伸出星芒状光丝,在身前织成导航网。
海底窑比想象中庞大。靠近才发现,所谓“窑址“只是巨大建筑群的冰山一角。沉没的楼阁轮廓中,隐约可见“康津“字样的匾额。最骇人的是中央祭坛——不是常见的神像,而是个青瓷烧制的巨型海女像,双手捧着的正是放大版的星盘!
“康津娘...“金敏贞通过水下通讯器颤抖着说,“我们的...守护釉灵。“
海女像突然睁眼。与备前烧的瀬戸焼姫不同,这位釉灵穿着融合韩服与唐衣的奇异装束。她手中的星盘投射出立体画面:初代瓷巫正在教导高丽窑工往釉料中添加星髓,而角落里有位酷似施文庆的男子在偷窥。
“原来黑釉的...“青瓷的声瓷臂突然被无形力量拉向海女像。接触的刹那,她后颈胎记与像手中的星盘同时发光。一段被隐藏的记忆浮现——初代瓷巫与当地海女首领立约,将部分星髓封入她们血脉代代相传。
李舜的黑釉追兵已突破防线。辰砂韩烧的炮弹将海水染成血红色,那些液体竟能腐蚀声瓷臂的釉面!金敏贞突然拔下发钗,刺入自己锁骨处的莲花纹。鲜血涌出的瞬间,整座海底窑开始震动。
“海女...契约!“她的声音通过水波传来,“祖母说...危急时...“
海女像手中的星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沉睡的物件——不是星髓,而是个青瓷烧制的“海螺“。青瓷的声瓷臂自动握住海螺,螺口立刻播放出初代瓷巫的声音:
“瓷骨为舟,可渡四海;星髓为引,当济...“
李舜的铁面具突然炸裂。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由黑釉模拟的周煊面容!他胸口白鹿纹逆旋到极致,整个海底开始形成黑釉漩涡。
金敏贞拽着青瓷冲向某块窑砖。她流血的手掌按上去,砖面浮现出与星盘同源的云鹤纹:“这里!初代大人留下的...“
窑砖移开,露出条充满星芒的通道。两人钻入的刹那,海女像突然解体,无数“冰裂釉“碎片形成防护罩。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李舜的黑釉身体被某种巨大触须缠住——那触须竟是从更深的海沟中伸出的!
通道尽头是间干燥的密室。墙壁上挂满青瓷烧制的海女工具,中央石案上放着个开封的“翡色“釉罐。金敏贞瘫坐在地,锁骨处的伤口泛着星芒:“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海女...“
青瓷的声瓷臂插入釉罐。罐中液体不是静态的釉料,而是某种活着的星髓微生物!它们顺着音孔流入手臂,在瓷化纹路间组成新的网络。星盘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全球七处星髓矿脉,此刻全部亮起,形成个巨大的瓷器形状。
“不是矿脉...“青瓷的瓷瞳刺痛,“是某个生物的身体部位!“
金敏贞从石案下取出卷鲸皮图:“祖母传下的...海女航海志。“展开后是幅古代东亚海图,标注着初代瓷巫的航线,“下一站...应该是...“
她的手指停在琉球列岛某处。那里画着个青瓷三线琴的图案,旁边小字标注:“唐手船星髓共鸣器“。
密室外突然传来剧烈震动。黑釉正在腐蚀通道!青瓷抓起“翡色“釉罐,将液体倒在声瓷臂上。新生的星芒纹路自动奏响《九霄引》变调,音波震塌通道暂时阻挡追兵。
“从这边走!“金敏贞推开暗门,“通往海女祭祀洞...“
当两人浮出海面时,整个莞岛海域正在形成巨大漩涡。不是黑釉造成的污染,而是海底某种生物苏醒的征兆。星盘显示,李舜的身体被拖入了深海,但他胸口逆旋白鹿纹的最后信号,却指向了琉球...
夕阳下,金敏贞的莲花纹渐渐隐去:“记住,瓷巫大人...海女的血脉,永远等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