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将许少爷的死因公之于众后，跪在堂下的家仆阿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禀县令大人，经过我们快班第二组的捕快走访调查，查明许家的家仆阿昌有重大作案嫌疑。在其居住的床底下挖出一件带血的衣服与一柄带血的尖刀。”
寻捕头将一件染血的仆人衣服，还有一柄锋利尖刀呈了上去。
啪！
县令猛拍惊堂木，所有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大胆凶犯，还不从实招来？”
站在大堂两侧的皂班衙役齐齐将手中水火棍撞击地面，给犯人施加压力。
“冤枉啊，小人冤枉！血衣和利刃并非我藏匿的。”阿昌连声喊冤。
“你这孽徒，杀害少主，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给我用刑。”
县令可不惯着他，直接让衙役用刑。
眼见衙役抬出夹指头的夹板，阿昌立刻怂了。
“我招，我招……”
阿昌却是一个软骨头，不等用刑便老实交代案发经过。
站在老夫人身后旁听的许家少夫人突然晕倒在地，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抢救。
阿昌看了一眼昏倒的许家少夫人，开始招供。
“当日我看到少爷喝醉了，又看到少夫人美貌，一时脑子发热便想着进去占少夫人的便宜。谁知我刚到床前便被许少爷发现了，我于是用床边的一条裤子将其脖子勒住以免发出声音……”
这等描述显然不符合逻辑。
阿昌似乎在有意隐瞒真正的案情。
奇怪的是，许老夫人明明听出阿昌的供词有问题，却只是悲痛的看了看少夫人的肚子，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已经认罪招供，那便签字画押，先打入大牢，待刑部批准后再行问斩。”
县令直接宣布结案。
“许老夫人，不知你对此可有疑议？”
“老身没有疑议，感谢青天大老爷为我儿查明真凶，令其伏法。”
“既然家属没有疑议，本案也已侦破，凶手已经招供，现在宣布本案审理结束。退堂！”
这起命案审理最终草草结案。
周齐算是见识到了县衙门的黑暗与昏庸。
许家老夫人刚被扶出大堂就昏倒了。
按理说，杀害儿子的真凶查出来了，她该高兴才对。结果却是气急攻心，直接昏倒在大堂外，实在令人费解。
周齐与五名白役将棺材抬回许家，一人又得了两个大钱的赏钱。
今天光是许家就给了他三十文钱。
怪不得一有案子，徐德等人便显得十分高兴。
有案子才有收入。
回到衙门的快班房内，周齐听到有人在谈论许家的这个案子。
“寻捕头，您说这许家的家仆行凶勒死许少爷时，许夫人就睡在旁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呢？”
“不该问的事情少问。”
寻捕头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马脸男子，不苟言笑，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有如一座高山，深不可测。
“就给大伙说说呗，反正这种事情早晚会传出来。”
“好吧，看在你们今天破了个重要案子，我就说说其中玄机。那个阿昌应该与少夫人有奸情，只是现在许少爷死了，许家少夫人有了身孕，且不管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许家老夫人都会装聋作哑，不再追究她的责任。还盼着她把孩子生下来，为许家延续香火呢。”
寻捕头把里面的玄机说了出来。
“我们调查的时候，听说许少爷小时候被马踢伤过裆部，从此落下病根。许家少夫人嫁进许家一年多，肚子都没有动静，许老夫人对此事肯定也是知情的。为了传宗接代，有的大户人家会向人借种。许家并无别的男人，只有那个仆人阿昌，自然成了最佳人选。
按理说许家少夫人都已经有了身孕，借上了种。
不知道阿昌为什么突然对许少爷起了杀心。”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塌鼻子捕快接着补充了几句。
至此，也算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这种大户人家关起门来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家也许从借种的那一刻开始就埋下了祸根。阿昌尝了许家少奶奶的滋味，怕是野心膨胀，想要彻底霸占许家少奶奶。
最终引发了杀机。
“老马，今天这个案子能破，你当记首功。”
寻捕头看向低头写着笔记的老马。
老马有一个好习惯，每破一个案子都会记录下来。手里那本破案笔记已经有三寸多厚了。
“寻头，案子能这么快破掉，还多亏了小周。是他帮我解开了血衣上的谜团才得以找到新的破案线索。”老马停下笔，把周齐介绍给寻捕头。
“哦！刚进咱们快班房第二组就立了大功，小伙子表现不错嘛。”
寻捕头赞赏的看向周齐。
“谢谢寻捕头夸赞。”周齐有些拘谨的站在老马身后，白役们连个坐位的都没有。
老马把首功给周齐，也不知道是看在潘友泉的面子上格外照顾，还是本就性格磊落。
另外五名白役皆是羡慕的看着周齐。
“好好干，咱们二组从不亏待功臣。”寻捕头勉励了他一句，转头看向其他人。“老规矩，破了案子凡是参与者都有赏。去勾栏听曲快活就别想了，许家家道中落，给的银子并不多。县尊那里可能还会赏下来一笔银子，但是整个县衙门几百号人要养活，也不要指望太多。”
一个县衙门的正式官员只有县令、主簿、县丞、巡检四人拿的都是朝廷奉禄。
剩下的典史、六房的书手、算手、县衙的三班衙役、钱粮与刑名两位师爷、各种杂役，加起来至少有几百号人。这些人没有品级，仅有12人有编制，上面会拨款发工资。其余的都得县衙门自己想办法解决。
可想而知县衙的开支是多么巨大。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胥吏、衙役明目张胆的捞取外快，上级对这种行为持默许态度。
不发工资又要人干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衙役、杂役们想办法从老百姓身上搜刮。
周齐盯着老马手中的笔记很是眼热。
既然进了县衙门当差，把老马的仵作本领学到手，这是最快的升官方式。
他估摸着起码要升到副役才能与陈七爷对抗。
现在的白役身份还是太低了一点。
等到老马写完，周齐找着机会小声道“马叔，谢谢您把头功给了我，今后有什么任务您尽管吩咐，我必定全力以赴。”
表一表忠心和感谢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我这里是能者上，庸者下，你好好表现，自不会亏你。”
老马瞥了他一眼如此说道。
听得老马这么说，周齐的胆子一壮“能借您刚才写的笔记给我看看吗？我也想向您学习，以后坚持写验尸笔记。今天看到您用火坑加热法让隐蔽的伤痕显现，真是太了不起了。”
老马露出少许得意之色。
“这可是我的宝贝，记录着我一辈子的破案心得，将来准备传给我的徒弟。不过念你立了功，今天破例允你一回。”
老马把厚厚的笔记交给他。
周齐拿在手里，表面上在看今天写的笔记内容，实际上已经悄然施展三规道尺。
【破案笔记】
【状态：可巡查。】
【一位老仵作记录了几十年的破案笔记。】
【巡查收获：仵作验尸精通（10点气血可兑换）】
老马干了一辈子仵作，结果只达到了仵作验尸精通级别，这实在让他有点意外。
10点气血倒是不算多，他现在入了养血境，一天就能攒下十多点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