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山

天还黑着，陈穗就悄悄起了，她动作轻得像猫，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里屋正睡着的爹和同睡一床的姐姐。

背上那个比她瘦小身形还宽大的旧背篓，手里紧握着家里唯一一把柴刀，陈穗深吸一口带着露水的凉气，轻轻拉开门闩出了门。

后山其实离村子不算远，但山脚的路崎岖难行，尤其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虫鸣蛙叫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偶尔响起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凄厉得让人心头发毛。

陈穗凭着记忆和脚下模糊的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她握紧了柴刀，手心全是汗，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次来，她的目标很明确：找点能吃的野菜，挖点值钱的草药，再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野味解解馋。

天光渐渐放亮，灰蒙蒙的雾气在林间弥漫。

灰灰菜、马齿苋、车前草……能吃的野菜被她小心地连根挖起，抖掉泥土放进背篓。

运气不错，在一片背阴的石头缝里，她发现了一小片叶子肥嫩的蒲公英，还有几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柴胡——这个晒干了能卖给药店！

汗水很快湿了她的粗布褂子，头发黏在额角很不舒服。背篓越来越沉，肩膀被勒得生疼。

陈穗停下来，靠着棵树喘口气擦擦汗，掏出昨天那半块玉米饼子，用力啃了一口。

就在这时！

“嗷——！”

一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吼声猛地从左侧方传来！紧接着是树木枝叶被猛烈撞击、折断的“咔嚓”声！

声音迅速由远及近！

陈穗浑身汗毛倒竖！

灰蒙蒙的林间，她抬头只看到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身影正红着眼睛，喷着粗重的白气，獠牙外翻，像一辆失控的小车，撞开沿途的灌木，朝着她这个方向猛冲过来！

是野猪！

好大一头野猪！

这要是被撞到，老陈家就要躺两个人了！

根本没时间思考，几乎是一秒，陈穗就做出了反应，不能上树！离她最近的树都太细了，根本经不住野猪一撞！

她猛地将背篓丢向野猪冲来的方向，同时身体像离弦的箭，朝着右侧一个陡峭的、布满碎石和藤蔓的山坡连滚带爬地冲了下去！

背篓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多少阻碍了野猪一瞬。

陈穗来不及回头，只屁股着地手脚并用地往下滑，碎石硌得她生疼，尖锐的枝叶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脸颊，火辣辣的疼。

那野猪似乎认准了陈穗，居然跟着冲下了陡坡，沉重的身躯撞得枝叶乱飞！

陈穗看不清前面的路，单手挡住脸，只是凭着感觉身体往下滑。

没想到突然间脚下陡然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

要栽下去的瞬间，她胡乱摸索，终于右手死命抓住了一棵从崖壁缝隙里顽强生长出来的枯藤老树！

整个身体停顿片刻，晃晃悠悠悬在空中！

断枝碎石簌簌落下，听不到回响！

野猪庞大的身躯奔来，堪堪停在断崖边缘，前蹄焦躁地刨着土，獠牙对着挂在半空的陈穗，发出威胁的低吼。

一人一猪对峙着。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类似鞭炮炸响的声音突然从野猪侧后方的山坡上传来！

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跳，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紧接着，一个清朗而带着焦急的年轻男声响起，大声喊着：“嘿！大家伙！看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