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出刀

陈墨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蜷缩在密林中的刺槐后面,听着远处官军的马蹄声渐远,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粗麻短褐。

刚才从乱石堆往林子里钻时,他被带刺的灌木划得满脸血痕,此刻每根神经都绷成了弓弦——直到确认最后一声喊杀都消散在山风里,才敢轻轻吐出憋了很久的气。

“赵虎的尸体……”他望着战场方向,喉咙发紧。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过一次又一次,像小锤子敲在颅骨上:“检测到可吞噬目标:战气残章(凝罡境初期)、技能卡·基础刀法(熟练级)。”

陈墨摸了摸饿得发疼的肚子——从早上到现在,他只喝了一碗粥。

黄巾军溃败得太快,连伙房的粮袋都被踩破了,他怀里揣的麦麸早撒了个干净。

山风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他突然想起现代大学食堂的红烧肉,胃里泛起酸水。

“得找补给。”他咬着后槽牙,指节抵着腰间的竹耙子。

原本以为可以偷偷摸个尸,却是没想到还没摸到,就有人来了。如果这时候他选择摸尸,怕就要成为史上最快死亡的穿越者了。

林外传来金属碰撞声。

陈墨猛地缩紧脖子,透过树叶缝隙望去——三盏火把在暮色里摇晃,官军的玄甲泛着冷光。

为首的将领正是杀赵虎的那个,他翻身下马时,枪尖在地上划出火星:“清点人头。”

“此役斩获三百,足够回城领赏。”副将的声音带着喜色,“末将会让人把首级串成串了。”

将领(后来陈墨知道他叫王猛)用枪尖指着的赵虎的尸体,月光照亮他脸上的刀疤:“三百?”他冷笑一声,“昨日斥候报这股黄巾有五百人。”

副将的笑容僵在脸上:“许是……漏了些残兵?”

“漏?”王猛突然甩枪,枪杆重重砸在副将肩头,“你当黄巾余孽是野狗?残兵能跑,粮草能飞?去,把周围五里搜干净。”

陈墨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看见几个士兵扛着长矛往林子这边过来,靴底碾碎枯枝的声音像敲在他耳膜上。

左手边是陡峭的崖壁,右边是更深的密林——他想起上午赵虎说过,这片山叫鹰嘴崖,林子里有狼。

“赌一把。”他攥紧竹耙子,猫着腰往崖壁方向挪。

灌木枝刮得手背生疼,他却不敢停,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岩壁才敢换气。

下方传来士兵的吆喝:“这边没动静!”“去东边!”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陈墨才滑坐在地。

他摸出怀里的碎瓷片——这是穿越时原主藏的,边缘锋利,能割开兽皮。

借着月光,他看见掌心有道血痕,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浮现:

【吞噬境:初入(5/100)】

【当前可吞噬:无】

“有了系统,却是连具尸体都捞不着。”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听见林外传来篝火噼啪声。

王猛的部队扎营了,火光把树影投在地上,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手。

陈墨眯起眼——篝火集中在营地中央,外围只有三个哨兵,每隔半柱香换一次岗。

左边那棵老松树的阴影正好能遮住他的行踪,而粮车就停在离哨兵二十步远的地方。

“现代军训没白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前世大学时参加过户外生存训练,教官说过“哨兵的视线盲区在正后方三步”。

现在的问题是,粮车上有没有吃的?

原主是伙夫,记得官军用的是牛皮囊装干粮,那干粮硬得能砸死人,但总比饿肚子强。

陈墨贴着岩壁慢慢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离营地还有十步时,他听见哨兵的咳嗽声,赶紧缩在树后。

那哨兵抱着长矛跺脚:“这鬼地方比冰窖还冷,等领了赏老子得去醉春楼——”

“闭嘴!小心点。”另一个哨兵呵斥,“王都尉说过,黄巾余孽可能藏在附近。”

陈墨趁机溜过两棵树的间隙。

月光突然被云遮住,他借着黑暗摸到粮车边,手指刚碰到牛皮囊,就听见“咔”的一声——脚底下的枯枝断了。

“谁?”哨兵的长矛刺过来,陈墨本能地低头,长矛擦着他的耳朵扎进树干。

他抓起竹耙子反手一抡,竹齿划过哨兵手腕,血珠溅在他脸上。

哨兵吃痛松手,他趁机拽下牛皮囊,撒腿往林子里跑。

“有贼!”哨兵的呐喊惊飞了夜鸟。

陈墨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绕过两棵树,又跃上一块大石头,直到确定追兵被甩在身后,才敢停下。

月光重新洒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断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风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呻吟。

陈墨屏住呼吸。

借着月光,他看见崖边的乱草里躺着个人——玄甲上全是血,长矛断成两截插在身侧。

那是官军的哨兵,胸口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泡,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陈墨的眉心突然发烫。

他看见黑雾从那具尸体里飘出来,在月光下凝成模糊的光团,系统提示音炸响:

【检测到可吞噬目标:战气残章(淬体境圆满)、箭术入门(精通级)、技能卡·基础刀法(初阶)】

他攥紧牛皮囊的手微微发抖。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吹得崖边的草沙沙作响。

哨兵的眼睛突然睁开,浑浊的瞳孔映着陈墨的影子,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杀了我”。陈墨知道有系统的提醒,眼前这个哨兵已经是药石无救了,就算他不动手,也是会死在这里。

陈墨的竹耙子慢慢抬起来。

陈墨的竹耙子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哨兵浑浊的瞳孔里映着他扭曲的倒影,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像是在说“救我”,又像在哀求“杀了我”。

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陈墨的鼻腔,他想起三小时前赵虎被官军枪挑时的惨叫——那具尸体上飘着的黑雾,此刻正从这哨兵眉心涌出,凝成淡青色的光团,在月光下明明灭灭。

“系统不会骗人。”陈墨咬着后槽牙,舌尖尝到血腥味——应该是紧张到咬破了嘴。

他的指尖触到竹耙齿上的豁口,系统提示“需接触死者血肉触发吞噬”。

此刻竹耙齿离哨兵脖颈不过三寸,只要往下一压……

哨兵突然剧烈抽搐,染血的玄甲蹭得崖边乱草沙沙作响。

他的右手死死攥住断矛,指节比陈墨的更白,连抬半寸的力气都没有。

陈墨看见他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的矛伤正汩汩冒血,染得玄甲上的虎纹成了暗褐色。

那是官军“虎牙营”的标记,原主记忆里,虎牙营的兵卒个个狠辣,三天前还烧了邻村的粮囤。

“他是敌人。”陈墨默念着,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毕竟穿越前他只是个大学生,杀人这种事,他也只是在小说和电视里见过。

只见陈墨将竹耙子缓缓下压。

哨兵的喉结动了动,最后一口气散在风里,瞳孔逐渐扩散。

竹耙齿刚触及他颈侧的血污,陈墨的眉心便泛起灼热——青铜古镜的投影在眼前浮现,镜中三个光团旋转着:战气残章(淬体境圆满)泛着微光,箭术入门(精通级)是淡蓝色,最亮的那个是技能卡·基础刀法(初阶),像团跳动的火。

“吞噬!”陈墨在心里喊。

黑雾从尸体里涌出,顺着竹耙齿钻进他掌心。

刹那间,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刀鞘磕在青石上的脆响,老教头骂“手腕要稳”的怒喝,木刀劈断木靶时木屑飞溅的触感……等意识回笼,他发现自己正握着竹耙子做出劈砍的姿势,手腕肌肉自发地调整角度,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吞噬成功!

获得战气残章(淬体境圆满),武力+1(当前武力=4.5)】

【获得技能卡·基础刀法(初阶),已融合(技能效果:基础劈砍、挑刺动作连贯性提升30%,刀类武器掌握度+20%)】

【箭术入门(精通级)吞噬失败(需箭术类武器触发融合)】

陈墨活动了下手腕,只觉臂膀里涌进一股热流,连饿了两天的虚浮感都淡了些。

他摸向腰间的竹耙子,此刻再看这搅粥的家伙,竟觉得它的弧度恰好适合劈砍——基础刀法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他对着空气虚劈两下,带起的风声比刚才凌厉了三分。

“这就够了。”他扯下哨兵腰间的牛皮水囊,仰头灌了两口——是浑浊的山泉水,却比前世的可乐更甜。

夜色渐深,王猛营地的篝火仍在林外摇晃,陈墨的目光落在哨兵的环首刀上。

那刀鞘裹着黑皮,刀柄缠着麻线,刀身从鞘口露出半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得换家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竹耙子再锋利也是竹制的,砍在玄甲上准得崩齿。

基础刀法需要趁手的兵器,他想起官军营地的辎重车旁,应该还堆着没来得及收的兵器。

陈墨猫着腰往林外挪。

他记得王猛的营地呈环形,篝火在中央,辎重车停在西北侧,由两个哨兵看守——刚才偷粮时他数过,那两个哨兵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会绕车巡视一圈,背对着车的时候,影子会被篝火拉得老长,正好遮住车底的空隙。

离辎重车还有五步时,右哨兵突然转身。

陈墨本能地贴紧树干,心跳到了喉咙口。

月光照亮哨兵后颈的伤疤,那是道三寸长的旧伤,结着暗褐色的痂。

哨兵的视线扫过林边,却没往树后多看,只是踢了踢脚边的石头:“他奶奶的,这鬼地方连只兔子都没有。”

陈墨趁机滑到辎重车后。

车底堆着十多把环首刀,刀鞘上还沾着血——应该是刚从战死的黄巾兵身上缴的,那可不是他这种火头军可以配备的武器,原身更是碰都没碰过。

他挑了把刀身最沉的,刀柄缠着的麻线还带着体温。

解下刀鞘时,他听见左哨兵的脚步声从左侧传来,赶紧把刀往怀里一揣,又顺走两袋麦饼——牛皮袋上还印着“司农寺”的官印,硬得像石头,但确实十分饱肚。

“走!”陈墨攥紧刀把,原路返回。

他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比来时轻了许多,基础刀法不仅提升了他的动作,连对节奏的把控都敏锐起来——哨兵的脚步声、篝火的噼啪声、夜鸟的扑棱声,在他耳里成了清晰的节拍,指引着他避开所有视线。

等他重新钻进密林时,后背的短褐又被冷汗浸透。

他靠在树桩上,借着月光检查新得的环首刀:刀身有两指宽,刃口微卷,却比竹耙子结实十倍。

试着劈了下身边的灌木,碗口粗的树枝应声而断,切口整齐得像是用斧子砍的。

“这才叫兵器。”陈墨笑了,麦饼硌得肚皮生疼,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他咬了口麦饼,系统面板再次浮现:

【吞噬境:初入(15/100)】

【武力:4.5】

【技能:基础刀法Lv1(初阶)】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陈墨扒开树叶望去,王猛骑在黑马上,枪尖挑着哨兵的玄甲:“尸体被拖走了?粮袋少了两袋?”他的刀疤在晨雾里泛着青,“搜!把林子翻过来!”

陈墨猫着腰往更深处挪。

他知道王猛的兵卒天亮前搜不完这片林子——鹰嘴崖的密林足有三十里,而他怀里的环首刀和麦饼,足够支撑他走到破甲营的旧地。

可等他摸到旧营地时,晨雾里只余焦黑的断墙。

草棚被烧得只剩炭灰,他藏盐的陶瓮碎在墙角,盐粒混着血渍,在晨露里泛着惨白。

山神庙的木门半开着,地窖口的石板被掀翻,里面空荡荡的,只留半截带血的黄巾头巾。

陈墨的手指扣紧环首刀的刀柄。

山风卷着焦味钻进鼻腔,他听见远处传来官军的喊杀声,混着狼嚎般的呜咽——不知是风声,还是没来得及撤走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