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咒反噬,情愫难掩

及笄礼后第三日的晨光裹着桂香漫进侯府后院时,苏挽棠正攥着帕子往裴砚常去的竹影轩走。

昨夜她翻到《破咒指南》最后一页的小字,墨迹未干的“共赏长安花“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可今晨裴砚的暗卫却来报,说世子天未亮就抱着那本书去了后院。

竹影轩外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

苏挽棠隔着半人高的竹篱望过去,只见裴砚倚着廊柱,玄色广袖垂落至地,书页在他膝头被风掀起又落下。

最上面那页夹着片银杏叶,叶尖染着暗红,像极了前世雪地里,他跪下来为她拾叶时,被碎冰划破的指腹渗的血。

“阿砚?“她放轻脚步走近,却见他肩头猛地一颤。

裴砚缓缓抬头,晨光里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尾还凝着未拭的血渍。

苏挽棠心口一紧——这是咒术反噬的征兆,可前日破阵时,明明该是林昭昭承受全部血咒。

“你...“她刚要伸手碰他,裴砚突然弓起背剧烈咳嗽。

黑红的血沫溅在泛黄的书页上,与那片银杏叶的暗红晕成一片。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额间浮起淡青色咒文,竟与昨日林昭昭被反噬时的纹路分毫不差。

“你为何要私藏换魂术的关键?“苏挽棠攥住他颤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自己掌心。

前日破阵时,她分明见裴砚在祭坛暗格里藏了半卷残谱,当时只当是他防着林昭昭,此刻却突然明白——那些被藏起的,怕是解咒的关键。

裴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心跳声乱得像擂鼓:“当年你为救我中咒时...“他喉结滚动,“我偷换了祭文里的血引,替你担了半数诅咒。“

苏挽棠的指尖在发抖。

前世她中咒后,裴砚确实每日送药,可她总当是侯府交情。

原来那些掺着他血的药汁,那些说“补身“的药膳,都是他用命在替她分担。

“阿棠,你看那片银杏叶。“裴砚突然扯出个苍白的笑,“重生那日我在雪地里捡到它,就知道...我还能护你一次。“

“救命啊——“

尖厉的女声像把刀劈开晨雾。

苏挽棠转头的瞬间,正见林昭昭从假山后冲出来,她披头散发,浑身缠着黑雾,右手举着块羊脂玉佩——那是苏老夫人临终前塞给她的遗物,前日破阵时明明被收进了祠堂香案。

“老匹夫!

拿命来!“林昭昭的声音像刮过铜器,她发间的银簪闪着幽光,直朝站在廊下的苏侯爷刺去。

“小心!“苏挽棠想冲过去,却被裴砚猛地拽进怀里。

他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刃划破晨雾时带起破空声,“当啷“一声挑飞了林昭昭手中的玉佩。

玉佩摔在祠堂青石板上,“咔“地裂成两半。

更惊人的是,随着脆响,祠堂中央的地砖竟“轰“地塌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苏挽棠被裴砚护在身后,借着廊下灯笼的光望进去——洞底有间密室,两具水晶棺并排立着,棺中躺着两个裹着襁褓的婴孩,眉眼与她和裴砚分毫不差!

“看到了吗?“林昭昭踉跄着扶住洞边的青石柱,黑雾从她七窍涌出,“苏家与裴家世代供奉双生祭品,你们本就是用来镇住血咒的容器!“

苏挽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濒死时,裴砚抱着她在雪地里跑,血浸透了她的嫁衣,他说“我们早就是咒的一部分“,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她挣脱裴砚的手冲进密室,水晶棺上的冰花遇热融化,露出棺身刻着的“苏裴双生契“五个字,每笔每划都浸着暗红,像是血写的。

“阿棠!退后!“裴砚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苏挽棠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不知何时缠上了血红色的链子——那链子从婴孩的脐带上延伸出来,正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紫斑。

她刚要扯,链子突然收紧,疼得她膝盖一弯。

裴砚挥剑砍来的瞬间,她看见他眼底的狠戾——那是当年在北境战场,他砍断敌军主将头颅时的眼神。

“叮“的一声,血链应声而断。

可黑雾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裹住裴砚的刹那,他朝她露出个释然的笑:“别怕,我替你斩断所有因果...“

“裴砚!“苏挽棠扑过去,却只抓住他染血的袖口。

黑雾消散后,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额间咒文变得漆黑,连呼吸都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把他抱在怀里往药房跑,发簪散了也顾不上。

张大夫正蹲在药柜前翻找药材,抬头见她浑身是血地撞进来,药杵“当啷“掉在地上:“世子这是...咒毒攻心!“他颤抖着搭上裴砚的脉门,“除非找到苏姑娘的本命血...“

“不好了!“王猛撞开药房的门,甲胄上还沾着草屑,“林昭昭劫持了小少爷,现在在西跨院的阁楼里,说要拿小少爷换...换您的血!“

苏挽棠低头看向怀里的裴砚。

他的睫毛沾着冷汗,苍白的脸在她臂弯里像片随时会碎的玉。

西跨院的方向传来小少爷的哭声,细细的,像根针在扎她的心。

她摸出发间的断簪——那是前日裴砚跪在瓦砾里给她的。

玄鸟纹的断口还刺手,可此刻她突然觉得,这簪子该配的,从来不是什么世子冠,而是他活着的心跳。

苏挽棠咬了咬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嘴里。

她低头凑近裴砚的唇,正要喂下去,突然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手背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