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链接

晨雾裹着血腥漫过剑痕深渊，叶泠泠踉跄后退时踩碎了昨夜凝结的血冰。她盯着紫发少女腹部完好无损的肌肤，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公子...公子呢？”

六岁孩童的呜咽裹着破碎气音，叶泠泠攥紧母亲遗留的海棠吊坠，武魂经络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天道誓言的反噬让每滴泪水都化作青烟，却在看到紫发少女歪头眨眼的瞬间凝滞——紫发少女竟踮着脚尖转了个圈，白色法袍下摆翻飞时露出缀着星月纹的蕾丝袜边。

“小海棠哭起来像淋雨的猫崽呢~”

紫发少女突然贴近。带着些许腐坏海棠花香的手指戳了戳叶泠泠紧绷的脸颊。她小腹处的缝合线随着笑声颤动，宛若游走的蜈蚣。

“你猜的不对啦！曾经死透了的是宁吉尔夏娃，现在活蹦乱跳的也是宁吉尔夏娃！你说的公子应该是我的哥哥宁吉尔苏哦！”

叶泠泠浑身发抖地跌坐在母亲遗体旁。突然发狠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嘶吼冲出口：

“不管你是鬼是妖！求你把娘亲...把娘亲也变成会笑会动的缝合怪！”

“真是令人心动的提议～”

夏娃哼着歌蹲下身，身边突然浮现一道淡蓝色光圈。她突然用冰凉指尖挑起女孩下巴：

“但小海棠要用什么交换呢？是这具漂亮的肉体...还是你澄澈清明的灵魂？”

深渊突然卷起腥风，叶泠泠在无比的恐惧中抓住夏娃脚踝。

“把我的命拿去吧！”孩童嘶哑的呐喊惊起寒鸦，“只要娘亲能再唤我一声泠泠...”

“成交～”夏娃嬉笑着打了个响指。

“出现吧，引导未来的回路！”

夏娃周身围绕的蓝色光圈忽然裂解成八杖浮游立方体，在叶泠泠震惊的目光中拼音合成巨大的方形连接标志盘，八个暗红箭头如垂死心脏般微弱闪烁。

“小海棠。”

夏娃的声音没有了刚刚的俏皮，语气仿佛就是昨日的公子。

“嗯？”

“你下定决心了吗？接下去你和你娘亲会共用一具肉体，直到你死，或者有能力将她复活。”

夏娃语气很平淡，叶泠泠不傻，她明白过来昨天遇到的宁吉尔苏一定也是用这种方法和他的妹妹宁吉尔夏娃融合了。

“公子，我准备好了。”

叶泠泠目光透露着坚决。

“箭头确认！

召唤条件是植物族怪兽两只。

以叶泠泠与叶母作为链接素材！”

琉璃戒中飞出一张蓝色卡片，狂风吹乱了夏娃的发丝。叶泠泠和叶母在光阵下扭曲成螺旋状的能量流，宛若被无形弓弦拉满的箭矢，尖端直指标志盘左下与右下的箭头方位。

“link值确认！”

夏娃的法杖滑过方阵，叶泠泠和叶母化作翠绿光矢呼啸着贯穿对应箭头。被点亮的连接区域骤然喷出等离子光柱，将方圆十米内的碎石都蒸腾成蓝色晶尘。

“少主当心！第七魂技，刺豚真身！”

剑气深渊顶端，一只巨大的刺豚爆发出青芒，九曲连环皲裂在其脚下寸寸崩裂，他望着深渊处跳动的蓝色电弧，声音徒然嘶哑：

“退至老朽身后！第九魂...”

霎时，能量风暴中央开始坍缩，某种超越三维结构的物体正在撕开虚拟与现实的界限。

方阵带着能量风暴消失了，只剩一颗种子落在地面上。

渐渐的种子开始发芽，生长，开花。

那是海棠花，生长成了一株海棠花树，最后化作叶泠泠的模样。

夏娃无力的坐在土地上，拍了拍略微发胀的脑袋。用只能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还是被夏娃的意识给影响了吗？”

......

等到叶泠泠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娘亲...今天的晚霞...真像被血浸透的纱布啊。”

叶泠泠的叹息化作白雾消散在寒夜中。她以近乎自虐的角度仰起脖颈，迫使眼睫上凝结的细碎冰晶替代泪水坠落。

九心海棠武魂，哦不九心海棠树武魂在经脉中疯狂躁动，生命和死亡之力碰撞产生的灼痛，让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旧伤。

暮色将最后一丝残阳揉碎在星斗大森林的枝桠间，夏娃蜷缩在悬崖底部一块巨石上，月光为她的紫发镀了层流动的雾霭。

叶泠泠的指尖刚触及她微凉的脸颊，便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轻响——武魂二次觉醒带来的生长痛仍未消退，六岁孩童的身量却已抽条成少女轮廓，连绣着海棠纹的袖口都短了半寸。

“苏哥哥...”

她在夏娃拧起的眉间上虚画着旧日称谓，尾音被夜风搅得七零八落。这个神秘的生灵此刻毫无防备，如同被露水打湿的蝶翼般，全然看不出白日里挥动法杖引导能量风暴的锋芒。

正当她俯身环住对方腰际时，某种温润的沉香气息突然漫过鼻尖。

那只能扣住她手腕的手掌带着皇室特有的金丝软甲凉意。叶泠泠的九心海棠不受控制的绽放在掌心，粉白色光晕照亮了来者绣着天斗徽纹的衣襟，也映出雪含笑的金棕色瞳孔——那是她五岁生辰宴上，偷偷带她溜出宴厅摘星果的少年。

“清河...殿下？”

称谓在舌尖转了三转，最终化作滚烫的泪珠砸在交叠的手背上。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促狭轻笑：

“小哭包长高这么多，泪珠子倒还是珍珠似的。”

雪清河屈指弹落她发间沾着的草叶，皇室徽戒划过耳际的触感惊的她后颈发麻。

沉睡的夏娃突然在太子臂弯里咕哝着翻身，额头重重撞上他胸前的蓝宝石领扣。雪清河却只是将披风裹得更紧些，任由那孩子把口水蹭在华贵的织锦上，转头对叶泠泠挑眉的模样，恍惚仍是去年陪她胡闹的玩伴。

“太子殿下，叶家...”

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叶泠泠却在雪清河示意噤声的温柔神色里读懂了未尽之言。她踩着对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前行，九心海棠的治愈之力在血脉里无声流转——或许明日要面对皇权倾轧与七宝琉璃宗的暗涌，但此刻星辉坠落的方向，终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