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国家实验室B栋三楼的光子通信实验区，二十七个监控探头正在忠实地记录着凌晨三点的异常电流波动。
顾明城把脸贴在恒温箱的观察窗上，呼出的白雾在玻璃表面凝结成细密的水珠。透过这层朦胧的屏障，他看见培养皿中的量子点正在以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排列组合，就像被无形的手指拨动的算珠。
“第43次失败。“他在实验日志上画下第八个正字的第三笔，笔尖刺破纸张的脆响在空旷的实验室格外清晰。操作台上的示波器突然爆出刺眼的火花，烧焦的硅片味道混着液氮的白雾在空气中弥漫。
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生从通风管道滑下来时，顾明城正蹲在地上收拾炸碎的砷化镓晶圆。沾着机油的运动鞋精准避开满地狼藉，来人摘下口罩露出两颗虎牙：“老顾，你要的'玩具'。“
林小野将U盘抛过来的瞬间，实验室顶灯突然开始频闪。顾明城接住那个印着皮卡丘图案的存储设备，指尖触到金属外壳上残留的体温。通风系统的嗡鸣声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安保系统升级后的第七代虹膜锁，你用了多久？“
“二十七分钟。“林小野跳上实验台，晃着腿咬开棒棒糖，“不过他们在服务器机房藏了个蜜罐系统，我留了份小礼物。“玻璃糖纸在他指间折成纸鹤，精准落进三米外的垃圾桶。
顾明城将U盘插入读卡器的瞬间，全息投影在操作台上方炸开无数代码瀑布。暗红色的异常数据流像血管般在银色字符间穿行，最终汇聚成实验室前任主人未完成的算法模型——那团纠缠的光量子突然在模拟器中静止，继而坍缩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果然...“他划开手机相册，三个月前在导师办公室拍到的草稿图正在发光。那些被标注为计算失误的坐标点，此刻正与北斗天枢星的位置完美重合。
警报声撕破夜空时，林小野已经消失在通风口。顾明城快速拔出U盘，将预先准备的假数据包导入系统。当安保人员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满地晶圆碎片和正在冒烟的示波器。
“又失败了？“为首的秃顶教授用手帕捂着鼻子，“早就说过本土培养的土博士搞不定这种尖端...“他的嘲讽戛然而止，因为顾明城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刚完成的电磁场分布模拟图。
“按照王教授团队上周发表在《Nature》上的方案，“青年扶了扶黑框眼镜，声音温和得近乎怯懦，“只要调整谐振腔的偏转角度...“他指尖轻划，三维模型突然展开成完美对称的麦克斯韦妖图腾。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陈秋白抓着平板电脑冲进来时，投影中的光量子正以克莱因瓶的形态穿梭于四维空间。这位以严厉著称的女科学家死死盯着不断跳变的薛定谔方程，手中的马克杯砰然落地。
“这是...拓扑量子纠错的新路径？“她染着咖啡渍的白大褂在颤抖，“明城，你刚才说调整了什么参数？“
顾明城低头藏起眼中的锋芒，声音细若蚊蝇：“就是...把王教授方案里的TE模换成了TM模...“他瑟缩着肩膀往墙角退去，仿佛被众人的目光灼伤。没人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在实验服口袋盲打短信：
【已触发北斗密钥，准备唤醒'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