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剑引

(建议先看作品简介,各位读者老爷)

芦苇在暮色里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洛星澜蹲在船头,锈迹斑斑的铁剑横在膝头。剑身映着最后一缕天光,将面前那具白骨的指节照得发亮。

“说好的,送骨归乡”。他拎起酒葫芦晃了晃,浊酒淋在森森头骨上,“寒山城西三十里,芦花荡最深处的老柳树——”酒液渗进颅骨缝隙,竟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船尾的老渔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客官,这、这骨头...”

“十年前的金刀镖局总镖头。”洛星澜用剑尖挑起一块褪色的镖旗残片,“中毒死的,肝肠寸断那种。”他说着忽然笑起来,眼角那道疤在暮光中像条蜈蚣在爬。

水波突然剧烈震荡。芦苇丛中窜出七道黑影,精铁打造的分水刺撕开雾气。

“武林盟缉凶司!”为首者暴喝,“无名引渡人,你手上那具尸骨...”

洛星澜头也不抬,锈剑轻轻划过水面。七道银线从剑尖迸射,最前面的三人突然捂住咽喉——他们的影子被钉在了摇曳的芦苇上,而本体的脖颈正汩汩涌出鲜血。

“还剩四句遗言。”他对着白骨轻声道,“要听么?”

老渔夫瘫坐在血水里,看着剩下四人像被无形丝线拽着,一个接一个栽进沼泽。最后一人倒下时,怀里的缉凶令飘到船头,上面画着的青年眉眼凌厉,与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醉鬼判若两人。

洛星澜用剑挑开缉凶令,露出底下那行朱砂小字:“悬剑阁逆徒,洛星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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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城的酒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洛星澜把玩着刚从白骨指缝抠出的铜钱,酒保第三次来添灯油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客官,咱们要打烊...”

“等人。”他忽然将铜钱弹向房梁。木屑纷飞中,一道绛红身影燕子般掠下,绣着金线的靴尖堪堪点在剑鞘末端。

“引渡人的规矩。”女子双刀交叉抵住洛星澜咽喉,“先付钱,再杀人。”她甩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十几块武林盟腰牌叮当散落,“定金。”

洛星澜的剑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焦黑的半截羊皮纸。女子瞳孔骤缩——那正是《沧尘引》残谱的一角。

“纪无疚。”他念出包袱暗绣的名字,“魔教左使来找引渡人?你们不是最爱亲自动手么?”

双刀突然发出悲鸣。纪无疚惊觉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种力量扯向剑鞘,而酒馆里所有灯火都在同一瞬间变成了幽绿色。

“我要找的不是引渡人。”她咬牙抵住诡异吸力,“是十年前悬剑阁唯一活下来的剑首。”

窗外惊雷炸响。洛星澜的剑终于完全出鞘,锈迹剥落的瞬间,整条街的雨水都悬停在半空。纪无疚看见他眼底泛起和自己刀光同样的猩红——那是修习《沧尘引》到极致才会出现的血煞之气。

“最后一个问题。”剑尖挑起她下巴,“谁告诉你我还活着?”

老渔夫的尸体就在这时砸穿屋顶,心口插着半块缉凶令。洛星澜突然大笑,笑声中那些悬停的雨滴全部倒灌进夜空。当纪无疚再度睁眼时,只剩桌上一枚滴溜溜旋转的铜钱,和用血写在残谱旁的新委托:

“寻《沧尘引》下半卷,报酬是灭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