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罗门的破产导演

咯吱，咯吱~

年久失修的吊扇的在要死不活地干巴巴转动着。

这里是孟买，印度人口中有着东方小巴黎之称的城市。

夜晚，10点时分。

孟买安德赫里东郊区的高层公寓的廉价单间里，灯光昏沉，环境杂乱。

桌子上堆满电影节海报和未完成的剧本草稿。

地上还有一大堆喝酒的酒瓶。

一个男子烂泥般倒在地上，好像是昏迷了。

李海走到卫生间，他冲到镜子前面，注视着镜中的面孔。

“我去！这还是我吗？”

金色的头发，鼻子很高，一眼就是西方面孔，不过眼睛发红，鼻头肿胀。

这个宿醉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吗？

李海是本是一个生活在文娱行业边缘的苦逼影评人，月薪三千，月月精光。

这天他照常上网寻找新片的时候，看到某宝莱坞神片，

李海评论：“这导演应该来回学校重修。”

结果被印度网友人肉，诅咒他你行你上啊。

次日洗澡时踩到香皂滑倒，头顶磕到电脑，他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咖喱味的英语台词。

一种刺痛在大脑中产生，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现。

李海现在所在的身体主人名叫拉朱·辛格，是一家电影公司实际负责人，又写剧本，又负责拍摄。

表面上虽然是婆罗门，但是公司已经濒临破产。

“嘀嘀嘀~”

电话声响起，拉朱快步走到桌前，接起了电话。

“少爷，你好些了吗？”

一个仁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在拉朱的记忆中，这个家族的仆人巴托，从小负责照顾自己。

“巴托，我好多了”

电话那头的巴托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少爷总是酗酒。

谁都可以看出来，拉朱是因为电影公司的债务问题才这样的。

可是这年头拍电影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拍出来的东西就只能等着扑街。

“少爷，你来公司看看吧，达克特的人在这里...”

巴托的声音有些迟疑，达克特三个字被他额外强调。

“好，我一会到。”

达克特在拉朱的记忆中有着很深的印象，电影公司欠的钱就是他们借的。

达克特是孟买当地的黑帮，做的都是一些敲诈勒索，放高利贷的事情。

自己魂穿之前，拉朱就是一个社会纯白形象，一心扑在电影上面，为了拍出好的作品，不断借钱；

等到拉朱反应过来，公司的债务已经利滚利达到了2000万卢比之多。

“我这重生怎么这么苦逼！”

拉朱苦笑一声，不过也没有过多抱怨，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少抱怨，总是做事的人。

在他心中，不管局面如何困难，人应该做的都是要不断面对。

如果只是怨天尤人，那么事情只会更加糟糕。

收拾好钥匙，拿走墙上的背包。

拉朱跨步出门。

...

从他的公寓到公司需要穿过班德拉夜市，拉朱并没有车，所以只能步行。

夜晚10点，正是班德拉夜市人流量最为旺盛的时段。

在这里你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深夜走私货，二手电器，以及其他你能够想象到的一切。

孟买街头弥漫一种混杂排泄物的气味。

这种味道拉朱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不过在公寓里还不是那么明显。

一到大街上就有刺鼻味道直冲天灵盖。

“不幸中的万幸，自己穿越过来是个男人。”

他在心中嘀咕，如果是个女孩，那夜晚街头的危险程度对于她来说就是五星危险。

“让让，让让”

咖喱味的英语带着摩托的机械轰鸣声在后面传来。

拉朱转头，一个中年人在自己后面骑着车，背后还有个用布包起来的大包。

拉朱向左微微移动两步，让出一条通道给中年人。

“大哥们，要不要试试我这里来的新货。”

一个中年妇女吸引了拉朱的注意力。

她穿着色彩浓烈的传统宝红纱丽，下摆微微聊起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的棉麻衬裙。

点点金光随着她的动作在昏暗的夜市中闪动，这是她手脚处的仿金环。

“这个女人身上真的蛮有烟火气的。”

前世的影评人的职业习惯让他立刻仔细观察起面前的场景。

“这简直就是最好的电影镜头！架好机位就能直接开拍！”

拉朱脑海中浮现起前世的影评经历，对于很多他以前影评过的电影来说，很多时候并不是电影的情节架构不好，而是演员不匹配。

“如果有合适的现实市井剧情片剧本，一定能够大卖。”

“这种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

说罢，像是在回应他的内心似的。

[叮！]

一声轻灵的金属碰撞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选角之眼系统开启。]

[是否对当前的人使用选角探测功能]

“这是...系统吗？”

拉朱前世的工作间歇也经常看网文小说，对于他是一个无比重要的生活调味品。

而系统就是小说中主角的金手指。

他没有多想，只是试探性的回应脑海中的声音。

“是的，确定使用。”

很快，瞬息的功夫。

一个淡黄色透明光幕浮现在拉朱眼前。

[A级夜市名角]

[一人千面，感染力极强。]

[既能扛起影片张力，又能贡献市井幽默]

“我应该要想办法留住这个人”

拉朱试图挤到人群前面，但是身边的印度大叔拦住了他。

“着急什么，阿育药是我们这些老爷子用的！”

“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我抢什么？”

阿育药...

拉朱马上对这个名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

原来她卖的是壮阳药，阿育药是一个别称。

看得出来，中年妇女卖的药在这里很受欢迎。

“不行，我要想个法子到最前面去，看这个架势一会人只会越来越多。”

拉朱苦着脸，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招了。

“我老婆跟人跑了，就因为我不行！！你们忍心看一个男人家破人亡吗？！”

拉朱在人群后面捶胸顿足，满是悔恨之色。

听到拉朱的这种自爆，周围的躁动顿时减少了一半。

一大群前面的人头转过来对拉朱行注目礼，似乎都要看看这个老婆跑的男人摸样。

“金头粉面的，模样倒是不错，不过归根结底，那里还是不行。”

一群小年轻吹口哨大喊：

“录像了，录像了！上油管标题就叫《真男人的救赎》”

面前的三个中老年大叔立刻让开一条路，拍着拉朱的肩膀摇头叹气：

“兄弟，我懂！我老婆当年也...”（突然哽咽）“快去买吧，药不能停啊！”

拉朱面色一红，不过他没有解释，只是走上前去。

“多谢大叔。”

“没事，小伙子，试试这个私人医生电话，比阿育药还管用...”

大叔很热情，拉朱的口袋还被顺势塞了一张小纸条。

中年妇女抬头，扫了一眼拉朱，用手扶着嘴轻笑一声，接着就是一套丝滑小连招。

“来来来，大家都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是喜马拉雅山上苦行僧亲传的秘方！”

“199卢比！买不了吃亏上当，半价促销！买一瓶送‘神牛祝福贴纸’。”

“大姐，不是这样的...”

中年妇女一听拉朱否认，立刻压低声音，眼光神秘地扫向拉朱的腰部以下，摇头叹气。

“小哥，你别嘴硬。”

“你是不是最近爬楼梯喘气，夜里冒虚汗，老婆叫你早点睡”

“不对，我刚刚可是听到你说老婆和别人跑了，不然你忙着挤进来干嘛！”

拉朱心中有话说不出，刚刚为了挤到最前面的托词现在成自己把柄了。

“大姐，我是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你买我的阿育药就有，瓶子上印着的。”

看来这次是不得不买了，拉朱心中苦笑，不过他可不是待别人宰的人。

他顿时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开口：

“大姐！！你卖这么贵，是想让我老婆彻底和别人跑了吗！”

中年妇女瞬间一愣，她想不到拉朱居然要和她演起来了。

“这药！...让我想到离开我多年的父亲！”

“他当年就是吃了这个，才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拉朱哽咽：

“但！他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儿啊，超过100卢比就别买！’”

周围人瞬间笑起来，之前的大叔也在人群后面开口：

“大姐，你看这小伙字裤腰带都松了，再不卖药会出人命啊。”

“是啊，大姐，你就卖给他吧”

“...”

拉朱最终以95卢比的价格拿到了阿育药，且那瓶子上有着最重要的信息——

一串电话号码。

......

离开了班德拉夜市，拉朱走了20分钟后，终于来到了自己公司所在的大楼。

虽然比不上前世印象中自己工作的地方，不过比起旁边的建筑物，确实是要显得现代化很多。

拉朱的公司在三楼，他刚进去楼道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喧闹。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把那家伙的公司拆了，挑断他的手筋脚筋送他西迪维纳雅克神庙帮我们收钱”

“别，去孟加拉不是还缺人手吗...”

“呵呵，不管怎么样，肉烂在锅里，跑不了。”

几个带着40厘米大砍刀的男人围在公司入口处。

一见到有人来到，他们不善的目光就集聚到来人的身上。

“原来是这小子欠了我们的钱，我看把他卖了也抵不了债。”

拉朱没有说什么，只是大踏步进了公司。

一个两百平方的房间引入眼帘。

现在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巴托，另一个则是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的皮衣男。

见拉朱到来，皮衣男立刻起身。

“你好，您就是拉朱・辛格先生，我叫苏雷什”

苏雷什向拉朱伸出手，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

拉朱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真正想说的在后面。

“您的公司现在前我们2000万卢比，按照协约，现在你公司的资产已经任由我们处理了。”

拉朱一阵头疼，这2000万卢比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在最近的三年各种折腾想要拍心中有文化的影片欠下的。

而且借谁不好，偏偏要接孟买黑帮达克特帮的钱，难道是被恒河水泡了脑子吗？？？

“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没有还清2000万我将整个公司完全转让给你们。”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苏尔影视公司是帮政府拍摄政要机密的公司，你们强行接管会引来印度国家安全局的介入。”

苏雷什明显心动了，他们在来之前也调查了苏尔影视公司的背景。

虽然只是一家快要倒闭的小公司，但是却在5年之前接管够国家拍摄任务，有着政府的关系。

如果被国家安全局接入，他们达克特帮很可能一分不得，反而引起税务调查。

这也是为什么苏雷什对拉朱假意表现友好的原因，如果是其他没有背景人的欠他们的钱到期不还。

他一向是直接动手的。

“拉朱先生，你的提议很不错，不过，我该怎么相信你在一年之内可以还款2000万卢比呢？”

“我会拍出赚钱的电影。”

听到拉朱这话，不光是苏雷什笑了，连那群在门口的喽喽也发出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这个拉朱怕是穷疯了...”

“他要是能拍出好看的电影，我倒立喝粥。”

谁都知道，虽然苏尔影视在5年前有过政府合作的项目，但是在那之后确实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上个月还被《孟买娱乐周刊》评选为“2010年印度最无盈利能力的十大影视公司”之首。

巴托也面露难色：

“少爷，要不我们还是...”

“不用了，就这样决定了！”

“苏雷什，我会在两周的时间拍出第一部可以盈利的影片。”

“好吧，拉朱少爷，两周。不过如果到了时间我们这次可会用达克特帮的手段来处理的。”

巴托还是一个人低声自语：

“两周，两周够做什么，之前3年，拉朱少爷什么也没拍出来...”

拉朱没有说话，只有一句话浮上他的心头：

“两周？哼！这点时间足够孟买记住苏尔影视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