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策是在明知故问。
刚刚，他看似是陷入了沉默，实则是在根据栾天云的建议，摇动卦签。
至于占卜出的结果……
【大凶签，弃权退赛，遭遇多方围剿，无路可退，十死无生】
【中吉签，继续参赛，奋勇争先，若能拔得头筹，则得宗门看重，收获七品机缘】
这两支卦签的内容很有意思。
其中，中吉签的内容，跟徐策之前摇签得到的内容几乎完全相同。
这就证明，他如今所走的路线是完全正确的。
相比之下，大凶签上不过寥寥十余个字，却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危机感和紧迫感。
在“有吉选吉”的情况下，徐策势必是要继续参赛的；
而他之所以要多此一举，转过头来询问栾天云。
就是想通过栾天云的反应，来看看栾天云知不知道所谓的“宗门看重”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
面对徐策的问题，栾天云眉头紧皱，陷入了思索之中。
半晌之后，她缓缓开口：
“确实有这个可能。你听说过周天生吗？”
“当然。”
凡是圣宗弟子，尤其是仙苗出身的弟子，一定听说过；
“周天生意外收获元婴真人的传承，九死一生回到宗门后，扶摇直上，打穿青云比，横压数代，最终晋升真传”的故事。
听到徐策的回答后，栾天云稍微整理了一番措辞，压低声音道：
“据我所知，在周天生尚未展露头角的时候，他就在青云比中，废掉了栾家当时倾力培养的嫡系传人之一。”
“嗯？”
闻言，徐策微微挑眉。
像啊！
很像啊！
他如今的经历和周天生曾经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
最主要的几个区别就是：
他是练气期，所以他杀的是，尚未得到吴家倾力培养的嫡系传人；
周天生是筑基期，所以周天生杀的是，已经得到栾家倾力培养的嫡系传人。
“此事过后，周天生直接冲到了悬赏榜的第五名；
当时，凡是自认有几分实力的神隐一脉弟子，皆是磨刀霍霍，准备在青云比结束后，对周天生动手。”
像啊！
依旧很像啊！
听到这里，徐策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然后呢？”
“周天生在杀穿青云比，夺得魁首之后，他的悬赏就被取消了。
直到现在，栾家虽然仍在明里暗里针对周天生，但终究没有再搞出太大的动静。”
说完，栾天云顿了顿，认真分析道：
“虽然启灵试的重要性和关注度远逊于青云比，但吴家的实力和势力也远逊于栾家；
你若是真能在启灵试中夺魁的话，圣宗说不定真愿意庇护你一段时间。
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仙苗出身的弟子，能在启灵试中夺魁。”
徐策能理解栾天云的意思。
启灵试举办的时候，正是新一代弟子的实力、修为正在快速提升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的资源更充沛，谁用在修行上的时间更长；
跟悟性、道心甚至是资质，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因此，在这一时期，世家子弟背景雄厚、资源充沛的优势会被无限放大。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
本届启灵试的前二十名中，仅有三名仙苗出身的弟子。
这三人中，岚山是蛮族部落族长的独女，另一人是落魄仙族的后人，也不完全算是仙苗出身。
话音未落，栾天元就又补充道：
“更何况，就算圣宗不愿意庇护你；
三大世家或者跟吴家有怨的世家，说不定也会因你表现出的潜力，而找到你做利益交换。”
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严肃，反而充满了发现新世界般的雀跃。
不过，在短暂的欢欣之后，栾天云念头一转，就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琼金明呢？琼金明怎么办？明天我要是能抽到他的话，我可以尽力将他重伤，可若是没抽到的话……”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再度低落了下去。
对此，徐策的回答依旧只有两个字：
“放心。”
“那……那我好好准备一下吧。”
留下一句话，栾天云若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切断了联系。
见状，徐策抬头看向深邃的夜空：
“真是债多不压身啊！”
就像大凶签中说明的一样，如今的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赵九川、马至纯、吴家、再加上久久没有动静的琼紫烟；
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各方势力，仿佛天堑一般矗立在他的面前。
事到如今，摆在徐策面前的道路唯有一条，那就是——
向前！
再向前！
···
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
徐策早早来到了青竹比武场。
就在他凝心等待比试开始时，他的传讯符忽然震动起来，连续传出了多条消息。
不用想，肯定是岚山发来的。
“房灵枢弃权的消息我知道了。”
“白沐秋没醒，超时认输。”
“你运气好，你进决赛。”
“加油。”
徐策：？
传讯符传来的内容，是修行者心声的显化。
从岚山发来的这几句话……更准确的说是词组来看，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应该不太好，估计正处于清醒和不清醒的分界线上。
稍微做了做阅读理解之后，徐策理解了岚山的意思：
白沐秋至今仍在昏迷，后续会因超时未登台而被判负；
如果徐策运气好能抽到白沐秋的话，就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那就借你吉言了。”
简单回应一句后，徐策收好传讯符，抬眼看向了青竹比武场的入口处。
在那里，笑眯眯的琼金明和面无表情的栾天云，正先后走来。
几乎同一时间。
在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机的情况下，郑长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观众席上，仿佛一直坐在那里，从未离开。
不多时过去。
就到了比试开始的时间。
虽然白沐秋迟迟未到，但负责抽签的管事并未再等下去，而是越众而出，开始了紧张刺激的抽签环节。
不同于之前的无人在意，这一次的抽签在开始之后，就瞬间吸引了徐策三人的视线。
显然，三人都十分清楚，只要抽到白沐秋，就相当于获得了保送决赛的资格，也相当于获得了足足一千块灵石和五瓶保元丹。
“哗哗哗————”
伴随清脆的响声，写有不同号码的四枚琉璃珠，在透明的玉盏中不断滚动起来。
几圈过后，第一枚琉璃珠就被甩了出来——
叁号！
白沐秋！
然后，没等徐策三人反应过来，第二枚琉璃珠就紧随其后，被甩了出来——
壹叁柒号！
徐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