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苍澜初阶
灵力漩涡在足底炸开的瞬间，秦逸尘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颠倒过来。等他踉跄着站稳，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仙山云雾，而是一股混杂着药草与铁锈的古怪气息。抬眼望去，眼前是座破旧的竹寮，寮外晒着数十个药鼎，鼎中残留的黑褐色药渣正冒着缕缕青烟。
“新人？”沙哑的声音从竹寮内传来。一个驼背老者拄着拐杖踱出来，浑浊的眼睛在秦逸尘身上扫过，“测灵根。”他随手抛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青砖。
秦逸尘想起陈老鬼临终前的叮嘱，定了定神，将手掌按在砖面。符文骤然亮起，先是一片灰扑扑的混沌，紧接着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随即迅速湮灭。
“金灵根？”老者挑眉，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但灵根残缺......也罢，苍澜门第九峰正缺个杂役。”他扔出一块刻着“丙十三”的木牌，“每月初去前山领三枚聚气散，若能在年内突破练气三层，可参加外门大比。”
秦逸尘捏紧木牌，望着老者转身时露出的后腰——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疤痕呈青黑色，分明是中了毒刃所致。他忽然想起罗盘上的星图，第九峰的位置黯淡无光，像是被某种阴影笼罩。
杂役寮的大通铺散发着霉味。秦逸尘刚躺下，隔壁床的少年便凑过来，眼神警惕：“新来的？我叫张虎，记住了，晚上别乱出门。”他压低声音，“上个月有个新人偷跑出去，第二天被发现时只剩具空壳，浑身精血都被吸干了。”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秦逸尘翻身坐起，透过破窗看见月光下闪过的白色衣角——那是件绣着云纹的外门弟子服饰。他摸向怀里的《九转星辰诀》，指尖触到玉佩的龙纹，心中忽然一动。
第二日卯时，秦逸尘跟着杂役队伍去药田除草。修真界的灵植远比凡界奇特，他刚碰到一株三叶草，叶片竟突然化作利刺袭来，在手臂上划出三道血痕。
“蠢货！”监工的外门弟子挥起皮鞭，“开灵眼视物都不会，也配碰灵植？”秦逸尘咬牙忍住痛，按照功法运转灵力，果然看见叶片周围萦绕着淡淡绿光。他试着用灵力包裹指尖，三叶草竟温顺地垂下叶片，渗出一滴晶莹的汁液。
“嗯？”监工的弟子眯起眼睛，“你居然能让‘刺叶草’主动泌液？”他伸手来抢，“交出来，这滴‘清灵露’算你今日的孝敬。”
秦逸尘后退半步，掌心翻转将汁液收入玉瓶：“按照门规，杂役采集的灵植汁液可自行保留三成。”他昨日连夜翻阅了《苍澜门杂役守则》，此刻底气十足。
周围杂役发出低低的惊呼声。监工弟子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忽听远处传来钟声——那是内门长老传讯的“聚灵钟”。他瞪了秦逸尘一眼，甩袖离去。
“你疯了？”张虎赶紧凑过来，“那是主峰周长老的亲传弟子周林，你得罪了他......”他忽然噤声，目光落在秦逸尘手臂的伤口上。那些被刺叶草划伤的痕迹，此刻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露出新生的白皙肌肤。
入夜，秦逸尘在寮外的小溪边清洗药锄。月光倒映在水面，他忽然看见自己眉心闪过一丝金光——那是罗盘的纹路。试着运转灵力，识海中浮现出一幅地图，第九峰的方位被标记为“危险区域”，而在某个偏僻的山坳里，有个闪烁着微光的红点。
“去看看。”他默念一声，顺着地图悄然前行。穿过三片竹林，眼前出现一座坍塌的古阵，阵眼处埋着半截断剑，剑柄上刻着“苍澜”二字，却已残缺不全。他刚要触碰断剑，地面突然震动，无数藤蔓从地下钻出，瞬间将他缠成茧状。
“谁？”冰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秦逸尘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踏剑而立，月光为她的衣袂镀上银边，腰间悬挂的玉佩正是苍澜门内门弟子的象征。她指尖凝聚剑芒，眼看就要斩落，忽然瞥见秦逸尘胸前露出的一角龙纹玉佩。
剑芒骤然消散。少女落地，裙摆扫过草丛，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秦逸尘感觉到藤蔓的束缚一松，趁机挣脱出来：“家传之物。姑娘可是认识？”他注意到少女的剑穗上系着半枚玉佩，纹路竟与自己的龙纹玉佩相得益彰。
少女指尖抚过剑穗，语气忽然柔和：“我叫沈清雪，苍澜门内门弟子。这玉佩......与我失踪多年的父亲所佩极为相似。”她抬头，眼中泛起微光，“你可愿随我去见家母？或许......能解开谜团。”
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子时三刻。秦逸尘想起张虎的警告，又看看沈清雪腰间的“清霜剑”，忽然注意到剑鞘上刻着的梅花纹路——与凡界母亲的陪嫁银簪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明日丑时，我在此处等你。”他握紧玉佩，“但今夜，我还有事要办。”说罢，他朝着罗盘标记的红点方向疾驰而去，留下沈清雪在原地皱眉沉思。
红点指引着秦逸尘来到第九峰的后山崖。崖底有个天然洞穴，洞口结着厚厚的蛛网状灵纹。他取出从药田顺来的“融纹散”撒去，灵纹发出滋滋声响，露出洞内微光。
洞内竟摆着一具水晶棺。棺中少女身着华服，肌肤胜雪，眉心点着朱砂痣，宛如睡着了一般。秦逸尘刚靠近，少女忽然睁开眼睛，瞳孔竟是诡异的血红色。
“终于......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千年的孤寂，“带我出去......我能帮你......报仇......”
秦逸尘后退半步，手按在剑柄上。少女指尖轻轻一动，洞内石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九转星辰诀》的后续篇章。他瞳孔骤缩，想起陈老鬼说过的话：“九霄大世界，步步是机缘，也是杀机。”
“你是谁？”他沉声问道。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我是苍澜门初代祖师座下弟子，被同门陷害困于此地......已有三百年。”她指尖划过棺盖，一道血痕渗出，“助我破棺，我便将‘星辰剑诀’全卷相赠。”
洞外忽然传来异响。秦逸尘转头，看见周林带着几个外门弟子举着火把赶来，手中提着的正是白天被他拒绝的“清灵露”玉瓶。
“秦逸尘，你果然在这里偷藏灵物！”周林冷笑，“擅自闯入禁地，按门规当废去修为，贬为矿奴！”他挥手，弟子们同时祭出法器，竟是清一色的“吸灵针”——专门用来抽取修士灵力的邪门暗器。
秦逸尘握紧断剑，感觉体内灵力在《九转星辰诀》的运转下缓缓流动，但距离突破练气一层仍差一线。水晶棺中的少女忽然轻咳一声，眉心朱砂痣渗出鲜血，在棺盖上画出一道传送阵。
“走！”她厉声喝道。秦逸尘本能地踏入阵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回到杂役寮的床铺上。张虎正在打鼾，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
他摸向怀里，赫然多了一卷泛黄的玉简，上面赫然刻着“星辰剑诀·破势篇”。指尖抚过玉简，识海中浮现出少女最后的传音：“明日酉时，去藏书阁第三层......找《青冥录》......”
窗外，血月再次升起。秦逸尘望着掌心逐渐浮现的罗盘纹路，想起沈清雪的玉佩，想起水晶棺中的少女，想起凡界母亲腕间的凝血咒。修真界的画卷，此刻才刚刚展开一角，而他，已经卷入了一个横跨三百年的巨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