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终于来了

断云山脉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陈巳、长风与长云三人已踏着晨露来到山脚下的石溪镇。

镇子不大,一条青石板主街贯穿南北,两侧是鳞次栉比的酒肆客栈。

随便选了家客栈落脚,

刚在靠窗的桌子坐下,跑堂的便麻利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陈巳撕下一块烧鸡,油脂顺着指缝滴落,

他随意用袖口一擦,目光扫过窗外熙攘的人流。

自剿灭断云匪已过去三日,这几日他们沿着地图抄近路下山,

虽未遇到追兵,却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窥视。

“来,尝尝这镇子的女儿红,据说酿了十年。”

长风笑着为陈巳斟酒,却在袖中摸出一卷泛黄的纸张,

“刚在镇上杂货铺买的,新一期的潜龙榜。”

长云好奇地凑过去,只见榜文顶端,

“血刀客陈巳”的名字赫然在目,排名从原先的第九十四位跃至第七十二位。

事迹栏里,“独灭断云匪,独自一人斩杀两名一流武者”的描述触目惊心。

“啧啧,”

长风摇着纸卷打趣,

“陈兄弟,你这名气涨得比我内力精进速度还快。

前不久刚刚上榜,你还是九十四,转眼就七十二了,照这速度,不出半年怕不是要进前十?”

陈巳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接过榜文扫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六扇门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灭了断云匪?

把事情写得这么详细,当真是贴心。”

“可不是嘛,”

长风灌下一口酒,

“同为六扇门通缉犯,人家不仅不抓你,还变着法给你扬名。

你说说,哪有这么好心的捕快?”

陈巳将榜文揉成一团丢在桌上,指腹摩挲着酒杯边缘:

“这和上次白莲教的事一个路数。

六扇门不想担责任,更不想惹上断云匪背后的人,干脆把我推出去当靶子。

他们越是把我名气炒得响亮,就越能把水搅浑,

让别人以为我是江湖仇杀,与他们剿匪不力无关。”

长云和长风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长云轻声道:

“六扇门这招借势甩锅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只是......断云匪背后牵扯着康王,你灭了他的暗桩,又知道了他的秘密,康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提到康王,长风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

“贤王的名号越是响亮,行事就越要顾忌名声。

他明面上是‘楚地活菩萨’,总不能亲自派人来杀你,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依我看,他十有八九会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陈巳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长风掰着手指分析:“破虏军、江湖人,都有可能。六扇门不太可能,他们刚把火引到你身上,这会儿再出手,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破虏军......”

陈巳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眼神锐利如刀:“我叛逃的时候杀了百户,破虏军早就对我恨之入骨。现在康王要是暗中施压或许以重利,让他们来追杀我,倒是顺理成章。”

长云继续补充道:

“除了破虏军,盯上你的江湖人也不少。

潜龙榜上的排名对那些江湖上的年轻武者诱惑极大,说不定就有人想踩着你的名声往上爬。

再说,康王若放出消息,说杀了你有重赏,怕是会引来不少亡命之徒。”

他顿了顿,看向陈巳:“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人追着跑吧?”

陈巳将酒碗重重放在桌上,瓷碗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商阳府的武林会不是快开始了吗?”

他眼神灼灼,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六扇门把我排到第七十二位,我要是不去见见那些榜上的英雄豪杰,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美意?”

阳光穿过窗棂,照亮了他眼中的锋芒。

“至于康王,他想借刀杀人?

那就让他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脖子硬。”

陈巳拿起雁翎刀,刀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光弧。

“行!”

长风听闻此言,也豪气的一拍桌子,发出砰砰响声,

“反正我们夫妻俩现在也是六扇门的通缉犯,不如就跟着你去商阳府见识见识。

要是真有不长眼的敢来找麻烦,咱们就一起接招!”

陈巳将最后一块面饼塞进嘴里,用袖口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渍,目光扫过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长风将最后一口茶水饮尽,把酒钱拍在桌上,

“该动身了。”

陈巳站起身,雁翎刀在腰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石溪镇地处青州府与商阳府交界,青石板路被往来商旅磨得发亮,

街尾的界碑上“青州界”三字已斑驳成模糊的凹痕。

几人走在官路上,河面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湿冷的腥气。

对岸的商阳府看似近在咫尺,河面却望不见渡船往来,

往日里穿梭如织的商船,今日竟全泊在渡口,帆布宛如丧幡一样全部低垂下来。

“不对劲。”

长风压低声音,双眼扫过沿岸船只,右手默默按上剑柄,

“往日里这渡口恨不得船家拽着客人上船,今日怎么都跟哑了似的?”

陈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船头船尾站着三三两两的汉子,

渡口的汉子们乍看是寻常船家打扮,青布短打被河风吹得鼓荡,

脚下是沾满泥污的草鞋,腰间随意系着油布围裙,乍一看与靠水吃水的船夫无异。

但细看之下,他们的手掌布满老茧却非常年握桨的粗糙,指节粗大且关节突出,分明是常年紧握刀柄枪杆留下的痕迹,

臂膀肌肉虬结如铁,即便垂手而立,衣袖下的轮廓也透着一股饱经操练的硬朗,绝非摇橹撑篙所能练就的身形。

更让陈巳警惕的是他们身上潜藏的气息,明明散落在各艘船上,呼吸却隐隐透着军队特有的规律节奏,

这些汉子目光如钉子般钉在陈巳三人身上,站位逐渐形成一个无形的包围圈。

“呵,我当是谁呢,终于来了。”

陈巳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瞬间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话音未落,渡口深处的船坞阴影里忽然传来木板吱呀声。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掀动厚重的防水帆布走出,腰间油布围裙下赫然露出半片漆黑甲叶,肩甲边缘的兽头雕纹在水光下泛着冷芒。

这汉子往船头一站,周围的那些船家纷纷往前踏出一步,

原本松散的包围圈骤然收紧,

他们不再掩饰,抬手扯掉围裙,

露出里面统一的皮甲内衬,腰间环首刀的吞口在阳光下反射寒芒。

在看见陈巳的一瞬间,领头汉子用船桨拄地,

铁制桨尖戳进木板,瞬间发出尖锐的声响,

压抑的气血瞬间迸发,锐利的目光带着肃杀之气死死锁定着陈巳

渡口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肃杀之气凝结,连河水拍打船帮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陈巳!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