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守将张平自焚于官署,余部尽降!”王翦禀报。
章台殿内青铜兽炉腾起袅袅青烟,却驱不散嬴政眼底的阴霾。他摩挲着案头一截断裂的楚式剑柄,春申君的铭文在指尖若隐若现。
“先生可知此物来历?”嬴政忽然将剑柄掷向方任。铜器撞击青砖的脆响中,李斯的呼吸陡然急促——这是楚系外戚最后的信物。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方任凝视剑柄上盘虬的夔龙纹,耳边响起后世项羽火烧阿房的轰鸣,“但臣有一计,可令楚人自断臂膀。”
嬴政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
“说。”
“请大王赐臣百金,三日后新郑城头必悬韩王安首级。”方任袖中的《六国密档》悄然翻动,停在韩非入秦前与魏国密使暗通款曲的记载。
王翦的佩剑突然出鞘半寸:“竖子安敢妄言!”
“准。”嬴政抬手制止老将军,玉扳指在案几划出刺耳声响,“若事不成……”
“臣提头来见!”方任额角沁出冷汗。
三日后,大梁城。
韩非抚摸着竹简上新刻的《说难》,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楚地巫祝的吟唱:“玄鸟陨卵,韩室将倾。”他推开轩窗,正见三足乌掠过城楼,爪间掉落染血的韩王玉圭。
“天意乎?”韩非剧烈咳嗽起来,帛帕上晕开猩红。案头烛火忽明忽暗,映出他昨夜收到的密信——“秦得先生,犹周得太公。”
与此同时,咸阳暗巷。
方任将最后一块金饼塞进游侠手中:“告诉龙阳君,信陵君当年是如何死的。”
五更时分,章台宫的铜鹤灯尚未熄灭,八百里加急已撞破宫门:“报!韩魏联军倒戈,新郑城门自开!”
嬴政猛然起身,冕旒玉藻相击如金戈铁马。
他望向阶下方任的眼神,第一次染上真正的杀意——这个能预知生死、操控人心的异士,比六国大军可怕百倍。
“传诏。”秦王剑指东方,“灭韩!”
“恭喜宿主推进任务进度:灭韩,发放阶段奖励:赵国布防图。”
“来了,终于来了。”
方任激动的取出一卷羊皮卷,俨然是韩国兵力布防舆图但于系统给的图有所不同,此图实为伪图。
方任唤来太监递过舆图,“把这个交给大王。”
一刻钟后,嬴政身边的太监匆匆来报:“大王召见方先生往章台殿共商国是。”
方任缓缓起身,在太监的带领下踏入大殿。
殿内李斯,王翦站立在一侧,秦王嬴政面色凝重的盯着案上的羊皮卷。看到方任来了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先生是如何知晓这韩国布防?”
方任注意到王翦腰间的鹿卢剑微微出鞘三寸,这是老将三十年戎马养成的警觉。
“臣曾遣商队三十七支往来新郑。”方任的声音在空旷大殿激起回声,手指虚点羊皮卷上的三川标记,“韩相张平门客贪墨成性,用三百金换得府库舆图摹本。”
嬴政的指尖划过舆图上标注的宜阳铁山,那里的驻军数量精确到百人队。
方任继续道:“臣又以粟米为饵,使南阳守将门吏醉酒失言。”他展开袖中竹简,墨迹犹新的韩军换防记录赫然在列,“两相印证,方成此图。”
王翦突然抚掌大笑,震得案上烛火摇曳:“妙哉!阳翟城防竟是双层瓮城,若无此图,老夫怕是要折损五千儿郎。”老将军的甲胄随着笑声铮然作响,眼中却闪过一丝凛冽寒光。
这些方任当然未做而是《六国密档》记载过黑冰卫获取情报的手段。
嬴政霍然起身,玄色王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下流转:“传令蒙恬,明日拔营宜阳。”
“不可”方任突然说道。
方任的指尖掠过竹简边缘细密年轮,突然发力扯断系绳:“王上请看,韩军换防记录用的是云梦泽三年生湘妃竹”断裂的竹片在青砖上弹跳,露出内侧暗红血斑,“韩国境内从不产此竹,这是楚人用巫血浸染的阴符!”
李斯俯身欲拾取散落竹简,腰间却滑落半枚刻有韩非小篆的玉珏,正滚到嬴政之前。
“好一个连环局。”方任靴跟碾碎血色竹片,盯着王翦甲胄缝隙露出的半截燕国刀币穗子,“张平门客贪墨是假,借楚人阴符传信是真;宜阳驻军精确到百人是饵,实为掩护楚军借道南阳奇袭函谷关!”
大殿烛火突然暗了三暗。嬴政剑锋挑起李斯藏匿的玉珏,上面“以刑止刑”四字在火光中妖异流转——这正是韩非生前未完成的《刑名论》残篇。
嬴政突然大笑,“秦国有先生真乃幸事!”
“草民还有一事。”方任把草民二字咬的极重。
“草民怀疑李斯叛国!”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你……你说什么!”李斯震惊的看向方任。慌忙向嬴政跪拜。“臣李斯对大王忠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嬴政此刻面色又阴沉几分。“你可有实证。”
“实证便是大王手中玉珏!此为韩非所写意乱我大秦社稷。”
“李斯,你作何解释!”
李斯猛然抬头,正撞上方任眼底掠过的讥诮。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黑冰卫呈上的密报——那卷此刻正躺在他书房暗格中的羊皮卷轴,墨迹未干处写着“鬼谷近20年并未收徒,且此人也并非秦人”。冷汗浸透中衣,他张嘴欲言,却被方任雷霆般的喝声截断。
“大王将死于沙丘便是李斯同赵高的谋划!”
嬴政此刻也无心再听李斯辩驳。他本就是多疑之人此时此刻,此番话语正
触他逆鳞。
“来人!将李斯压下去,斩!”
李斯在哭喊求饶中被士卒拖了下去。
大殿灯火颤动,嬴政身上鎏金纹样在火光照射下映出别样的形态。
方任冷漠的看向李斯。“你调查我查的太深了。那就让你成为我进入朝堂的垫脚石吧。”
嬴政看向方任,嬴政此刻不知方任内心所想,此时一旁的王翦早已呆立当场。
嬴政走到方任面前停留在他三步之外,“先生为我秦国铲除大患,先生当为我大秦丞相。”
说完向一旁宦官一招手,“赐丞相印玺官服,赏金布绢,并府邸一座。”
方任向嬴政恭敬行礼。
“恭喜宿主朝廷影响力提升40点。”
当虎贲卫冰冷的铁甲贴上脖颈时,李斯终于看清方任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他挣扎着回头望向御案上堆积如山的《谏逐客书》,喉间迸出最后的哀鸣:“臣愿以商君之法...”话音未落,已被戍卫拖出殿外,朱漆门槛上留下一道暗红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