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不要抄。”
“那什么水泥、精盐、火药、香水、肥皂......也别捣鼓。”
“玻璃也不行,好几个搞出玻璃来当琉璃卖的了。”
大祭司絮絮叨叨,灵槐听的有些懵——这些都是什么?
至于陈圣。
他心头先是惊涛骇浪,而后无言语,沉默。
等到大祭司絮叨完。
陈圣轻声发问:
“您们......一直都知道?”
大祭司笑了笑:
“是大婆婆将你悄然接回来的,她本就濒死、弥留三百余年,将你接回来,油尽灯枯,彻底绝了性命,如今已然死去,魂驻人间......放心,不是因你而死,婆婆是真正走到了极限。”
灵槐抿嘴。
尽管早就猜到婆婆已不是活人,但此刻被证实,她还是鼻子一酸。
陈圣沉默片刻:
“我还能回去么?”
大祭司摇摇头:
“或许?”
陈圣没有继续追问,凝视着大祭司的眼睛:
“如果当今那位功成,吞聚天下所有气运,会发生什么?”
大祭司沉吟片刻: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做到这一步,故此不好说,大抵是会【成圣】,非是儒家的圣,是整个天地间一切红尘烟火,铸出来的【圣】。”
缓了缓,大祭司叹息:
“这数百年来,因天地震怒,他无法走出京城,乃至于无法走出皇宫,但若他功成,天诛不了他,地灭不了他......那时候,他应该会来找你。”
“找我?”陈圣不解。
大祭司颔首:
“你很特殊,吾虽不知其具体,但你自己应该能知道......那些天生妙术,大概便是你自身特殊之处的某种体现?”
陈圣瞳孔收缩,杀生夺命?
或者说,自己身上的‘图腾?’
又是沉默片刻,他看着摇曳的青灯,听着模糊的夫子旧言,呼了口浊气:
“我明白了。”
大祭司身形变得模糊,最后叮嘱:
“接下来的两天,无论发生了什么,记住,一定要跟紧金昭烈和阿蛮。”
他离去,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本真武经。
陈圣无意识的敲着铜磬,心绪混乱至极,灵槐并未出声说什么,静静坐在一旁,陪在一旁。
‘当!’
‘当!’
‘当!’
铜磬一声,一声,又一声。
“我要去寻庄洪。”陈圣低沉开口:“那条‘宜当杀蜀王’的信息,不知通过我传给了谁,蜀王还不能死。”
灵槐捋了捋鬓发,脖颈雪白:
“嗯,一个是容易被牵连,另一个,蜀王许诺给公子的好处,还没兑现呢。”
陈圣心头莫名的焦躁。
他尝试静下心,默默翻看真武经,这是真正门道中的炼法,讲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途径。
一为【真】,一为【武】。
【真】,即天地之本真,是玄而又玄的术,寻常命火境只能修一门奇术,真之一路,却可修三门——对陈圣来说,意义不大。
反而是【武】,让他眼前一亮。
【武】,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正常门道中人,一两黄金气血可添百斤力气,而修行【武】这一法径者,一两黄金气血,却能添三百斤力气,
若是燃烧黄金气血,所带来的力道也是正常门道的三倍——一两气血,可燃做三千斤力道。
陈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选择了【武】。
他不缺【术】。
再说了,按照真武经所述,若身成大宗,便可两条门径同修。
“术与力......孰强孰弱?”
陈圣自言自语,将真武经小心的收了起来——暂时还不是迈入命火境的时候。
那只蛟龙说过,可点命火时,先再去一趟它那里。
收好真武经,走到偏殿外,吩咐于成忠去将那位庄氏钱庄的庄公子寻来,又从红衣缇骑那儿要来一张弓与一张劲弩,陈圣折返回明间。
“灵槐,朝我射弩。”
灵槐并未发问,举弩,对准陈圣的胸膛。
‘咻!!’
弩箭破空而来,却在近于陈圣身前方寸时,凭空消失!
“公子?”灵槐一愣:“是戏法,还是奇术?”
“都不是。”
陈圣平摊开左手,一翻。
‘咻!!’
一根弩箭凭空而现,猛的钉入墙中!
“果然能行......再来!”
灵槐若有所思,并未发问,上弦,一箭又一箭,陈圣自己也弯弓搭箭,
拉开这张特制九石弓倒是轻而易举,才一松手,离弦之箭便凭空消失!
盏茶功夫,六十余只重达一两的战箭消失不见。
陈圣模模糊糊间,感觉到自己左手之上,似乎压着数斤重量——这大抵便是【掌中佛国】的弊端?
唯有修成丈六金身,才能真正发挥掌中佛国之能,可自己只是有了修丈六金身的资格,
具体怎么修,怎么炼,方丈并未交代。
“就我们两个,还是太慢了些......汤有为!”
将另一个小蛇官唤来,驻扎在偏殿外的百骑中,分出了一半人进入偏殿,五十大弓如满月!
“大人......您确定吗?”汤有为胆战心惊的问道:“这些都是四五石的强弓,一箭出去,穿石裂金啊......”
“放箭。”陈圣如是道。
下一刹,五十崩弓窜箭,弓弦齐鸣间,汤有为看见箭雨朝上座泼去!
破空声连成一片。
又一刹。
上座轻轻摊开左手,一拂。
密密麻麻的箭雨消失不见。
“放箭。”
“再放。”
“继续!”
一轮又一轮箭雨泼来,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凭空消失。
偏殿里弓弦崩声连绵不绝。
半柱香的功夫,红衣缇骑携带的一共三千余只战箭,全数射空。
却只给【掌中佛国】添了三百余斤。
“不够,不够......”
陈圣摇头,忽而蹙眉:
“于成忠呢?让他去唤个人,怎的还没回来?”
话才落,于成忠恰巧赶回,单膝跪下,垂头,拳击胸。
“上座!”
他恭敬开口:
“卑职找遍了二十座偏殿,未寻见庄洪,有知客僧说,庄洪在一柱香前便已离开。”
“走了?”陈圣与灵槐对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跑了?
他默默回想,除了自己,当时在天王殿中,还有谁看过三合一的密信。
于成忠,汤有为,两个大太监,灵槐......
又或者某位目力极强的高人?
自己这是被算计了一把。
可为什么要借自己的手来传达消息?
挥退了诸红衣后,陈圣看向灵槐,后者简短开口:
“蜀王若当真被刺,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门道之术玄而又玄,连回溯过往之术都有。”
“庄洪不想亲自传递消息,以免沾上嫌疑......他笃定到时候追查起来,公子不会说出他来,否则,公子就坐上通敌叛国之罪了。”
缓了缓,灵槐又道:
“只不过,到时候公子难免背一个失职失查之罪,未必会如何,但到底不是好事。”
陈圣有些头疼:
“这混账将我当枪使?我这就让于成忠将信上消息,传递给蜀王,让他做好防备,如此自然没我的责任了。”
闭目沉思的灵槐却睁眼,将他拦住:
“公子,破冰台行事向来缜密,这密信中再藏消息的事儿,很粗浅。”
她目光晶亮,下断言:
“那位老王爷打算明日离开昭觉寺的......明日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