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晦明木着那张纯良到完全不会勾引有妇之夫的老实人脸，正色道：“不用了沈小姐，我不缺钱，能说说您为什么选择离婚吗？”
明明是来安排小呆的归属的，都歪到哪里去了？
沈清茹聊到周晦明的神色明显变得更加温柔和痴情些。
“律师小姐，我先生是一个很老实的孩子，只要有人愿意爱他，他就会无比真挚的把一颗心完完全全的交给那个人，而我越爱他，他会回馈给我等价甚至超出许多的真情。
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他的全世界，他毫无保留，在我走了第一步后，他用尽全力跑完了剩下的九十九步。
你这知道多么难得吗？”
周晦明摇头，这有什么难得的？
清清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愿意爱他，并且为他生儿育女，只有一颗等价的真心才能勉强回报吧。
“因为他爱我，又认为自己配不上我，从而为了沈家女婿的虚名拼尽全力，这是多么的本末倒置啊~”
沈清茹感慨到，连眉眼都变得忧郁了，似乎为了这件事烦心已久，以至于对一个陌生人都能毫无顾忌的吐露心声，“而我对于他这样的想法毫无办法，沈家确实是看不上他的。”
“这就是你想离婚的原因？”
“不，只是我发现，我爱他，但我父亲以家主之位引诱我回去。”
周晦明看着双手环胸依靠在金丝楠木椅子上那个近乎冷漠神情的女人，心中居然有些果然如此的释然。
“律师小姐，如果我成为了沈家家主，那么他无需任何努力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婿，那么纯粹爱着我的他也会回来，但是，如果我想成为沈家家主，那么第一件事情就是得和他离婚，沈家不接受外嫁的女儿。
你懂吗？”
她并没有理会桌子上的白茶，而是让人上了一壶温热的清酒，她小酌着酒的样子不带任何伪装出来的良善可爱，对于周晦明而言无比陌生。
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她？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和他说？”
“我都会安排好的，他那边…等过两年后我把沈家拿到手再追回来。”
沈清茹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更加明艳了。
只是在她对面的周晦明神情灰败了下去。
想到过去一年因离婚而引发的闹剧都是源于一个家族之位。
周晦明苦笑着。
哪怕沈清茹再好，但是破碎的镜子怎么可能拼得回去？
他不可能回头了，吃完这顿饭好聚好散吧。
“你不是爱喝这的白茶，爱吃这里的鲍汁白凤吗？……周晦明特意要我预定的。”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先生喜欢，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沈清茹露出些许小得意。
周晦明闻言反而有些呆住了，不知沉默了多久。
“原来如此，没想到您会为了他费这么大的心，何德何能啊沈小姐。”
沈清茹没有回答，她拿出了新的协议，同样是净身出户，不过离开的人是她，已经签好字了。
“律师小姐，我不会和他去领离婚证的，但这份协议我也必须要带回去堵长辈的口，你帮我和他说清楚利弊关系，他迟早会理解我的。
而沈家目前无法接受小呆，既然如此的话孩子还是跟着他好。”
对于沈家而言，他和他的孩子是沈清茹身上的污点，既然如此……花点钱抹去就好了。
“他昨天离职了，孩子在他那我也能顺理成章地给抚养费，姑且一年百万吧。
我给孩子安排的那个顶尖学校能幼小初高住宿连读，是我小时候上过的学校，师资力量不错，不过他既然愿意把孩子放身边带着那也没关系。”
边说边喝，一瓶白酒已经下肚，沈清茹面颊已经逐渐染上梅红，带着浓浓的酒香，却逻辑清晰的交代着。
事无巨细，除了她以外，无一不妥。
对面未喝酒的周晦明也有些醉了，看她喝的欢的酒，感觉自己心里也涌起无名的酸楚。
三人成家，今天往后他没有家了。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他交代过听你的安排，钱他不会要的，还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沈清茹没有说话，软趴趴地睡在桌子上，似乎对面不是周晦明来，对她来说也好，不用带着任何完美妻子的面具来伪装本性。
换而言之，沈小姐也只会在周晦明面前伪装。
这一次结账的人换成了周晦明，他才明白有间茶馆不是沈家的生意，而且那白茶和清酒的最终的价格也比他想的还要贵上不少，但打拼这么多年，他也能面不改色地付了。
至于醉酒的沈小姐，最终是由周晦明抱去附近的酒店开房的。
离别时，看着深爱已久的妻子，周晦明内心五味杂陈。
要说怨恨也不至于。
但要说毫无芥蒂，也无法做到。
似乎在爱过恨过之后，留下的终究是遗憾和释然。
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也在无法确定力量离开之后他还能不能活着。
周晦明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手逐渐捏紧。
他快步走回床前。
沈清茹占据了他从青年到中年整整十余年的情感波动，他曾天真的以为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选择步入婚姻的是她，选择成为人夫也是她，最终彻彻底底离开他的还是她。
而他周晦明一直被动的接受着。
似乎是泄愤一般，他抵着自己的手将吻落在了沈清茹的眉心。
“再见了，清清。”他说。
沈清茹忽有所感应一般，嘴中喃喃自语：“别走……”
只是回应她的只有紧锁的大门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开酒店时已经华灯初上了，周晦明后知后觉地想起托儿所还有一个翻版的小‘沈清茹’呢。
不过对于小呆，他倒是有些甘之如饴，比起带着面具的沈清茹，小呆一直是被爱包围而无所顾忌的孩子，她的喜怒哀乐一直是有爸爸妈妈托底的。
只是再见到小呆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小姑娘撅起的小嘴巴简直能和脑袋上的呆毛比翘了，周晦明有些不敢走近了。
而小白仗着普通人看不见它，在小呆头上笑的直打滚，似乎在嘲笑周晦明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