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镜中的枯爪离苏绾绾咽喉仅剩三寸时,她突然反手抓住公子染血的手腕。心口封印迸发的金红光芒中,三百根冰棱从寒潭暴起,将枯爪钉在镜面。镜中传来沙哑嘶吼,黑雾凝成她母亲的脸。
“绾绾...快逃...“
“母亲,这次该逃的是他们。“苏绾绾抹去唇角血渍,指尖勾动青铜罗盘。尸傀眼中红光暴涨,结成二十八宿杀阵扑向禁军。她转身看向瞳孔涣散的公子,将噬魂丹塞进他撕裂的伤口:“装够了吗?星主大人。“
公子喉间发出低笑,九尾突然绞碎脚踝锁链。他抹去脸上血迹,露出额间浮现的破军星纹:“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故意被缚妖索捕获开始。“苏绾绾掀开药柜暗层,里面躺着三具耳后有贪狼纹的禁军尸体,“钦天监的猎犬可不会随身携带《万妖典》残页。“她甩出沾血的羊皮卷,正是公子化作黑猫时从毛皮里抖落的。
暴雨中的厮杀声突然静止。七十二具尸傀同时转头,露出脖颈处闪烁的凤凰翎羽——那是用苏绾绾心头血炼制的控魂符。禁军统领的玄铁重剑停在半空,他惊觉自己胸甲内袋的密函正在发烫。
“看看你拼死守护的东西。“苏绾绾弹指点燃密函,火光中浮现钦天监正与蛮族祭祀结契的影像,“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任你们包围药庐?“
公子瞳孔骤缩。他认出影像中那个手持星纹匕首的身影,正是三百年前给他种下傀儡咒的监正。而此刻那人的容貌竟与现任监正毫无二致。
“长生蛊。“苏绾绾碾碎最后半枚噬魂丹,“用九百九十九个纯阴命格的女子喂养,很眼熟不是吗?“她扯开衣襟,心口封印下隐约可见蠕动的蛊虫,“毕竟当年苏家女眷,就是第一批药引。“
昆仑镜突然发出悲鸣,枯爪在冰棱中化为黑水。公子看见镜面倒映出的真相——三百年前的苏家祠堂里,监正将凤凰血注入星纹匕首,而匕首另一端连着公子被锁链贯穿的心脏。
“他们用你的破军星魄当载体,把苏家血脉炼成长生蛊的母体。“苏绾绾的狐火突然变成青金色,那是龙族王血的征兆,“但你们算漏了两件事。“
她突然扯过公子衣领,将龙舌兰毒香渡进他唇齿间。公子脊背的傀儡咒文发出爆裂声,识海里三百年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当看到苏绾绾十岁那年剖开自己心口、将长生蛊种入血肉的画面时,他妖瞳第一次剧烈震颤。
“第一,苏家女子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祭品。“苏绾绾按着他撞向青铜罗盘,星轨在两人身下交织成困龙阵,“第二——“
阵眼突然飞出九根凤凰翎,穿透公子四肢钉入地面。苏绾绾拔下束发的龙鳞簪,簪头赫然是半枚星纹钥匙:“监正没告诉你吗?灵猫族的杀破狼三星,本就是为凤凰准备的锁链。“
药庐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三百里外钦天监观星塔燃起青色火焰。苏绾绾望着惨叫的禁军统领轻笑:“你以为鬼面枭送出去的真是密函?“她吹散掌心灰烬,“那可是从你小女儿枕下取的生辰八字,纯阴命格炼蛊正好。“
公子在剧痛中低吼,九尾却不受控制地缠上苏绾绾腰肢。凤凰翎与妖血共鸣,在困龙阵中绘出古老图腾。当二十八宿星光汇聚成束,昆仑镜的裂纹里突然伸出白骨利爪——这次对准的却是公子心口。
“选个死法吧。“苏绾绾将龙鳞簪抵在他跳动的妖丹上,“是当我的刀劈开这三百年冤孽,还是...“她指尖抚过公子额间星纹,“变成唤醒旱魃的最后祭品?“
寒潭开始沸腾,七十二具尸傀突然融合成巨型凤凰。苏绾绾跃上凤首,青金狐火在她身后凝成龙形。公子看着心口浮现的凤凰契印,突然想起《万妖典》扉页的预言:
“当龙火焚尽星纹锁,涅盘之凤将执掌杀破狼。“
他撕裂衣袍露出脊背完整的星图,在漫天血雨中单膝跪地:“我的命星早在三百年前就系于苏家凤凰——但您似乎忘了,锁链有时也能化作绕指柔。“
苏绾绾挑眉轻笑,凤鸟爪尖勾起他下颌。当钦天监第二波箭雨袭来时,她将公子甩向高空:“那就让我看看,灵猫族的利爪能撕开多厚的夜幕。“
九道银辉撕裂云层,星坠如瀑。公子踏着陨星俯冲而下,所过之处禁军化为冰雕。苏绾绾却转身走向沸腾的昆仑镜,任由镜中伸出更多枯爪——她等这天太久了。母亲被炼成蛊虫那夜,她就知道唯有让旱魃吞噬整个钦天监,才能真正斩断这轮回三百年的诅咒。
龙鳞簪插入镜面的瞬间,她听见公子在身后轻笑:“主人,您心跳加快了。“
“闭嘴。“苏绾绾反手掷出噬魂丹,“或者你想试试被旱魃当点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