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长河幽僻的角落里,总有一些灵魂,被命运的荆棘紧紧束缚,在黑暗中徘徊挣扎,救赎无门,宛如被阴霾遮蔽的白日,不见天光。赋予他们挣脱枷锁的勇气,引领其重归希望彼岸,开启生命的崭新征程。
记忆的时针拨回多年前的盛夏,在家乡,我结识了一位气质不凡的少年。他对手术器具颇有了解,能说出它们各自的名字和用途,我当时并未在意。那时,我们还算不上好友,一次相遇中,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对于精神病人来说,世界是什么?”说来惭愧,当他提出这个问题时,我竟不知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真希望能有时光机,让我回到那天,问问他当时的想法。
“老刘,发什么愣?快走!”同事老陈的催促声如同一记重锤,猛地将我从遥远的回忆中敲醒。我还没来得及完全回过神,就下意识地跟着他快步向前走去。
在路上,老陈面色凝重,语速极快地说道:“今天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道路交通事故,多车连环追尾碰撞,现场状况惨烈不堪。初步统计,伤者众多,其中不少人因伤势过重,在送往医院途中或当场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上头紧急调派我们过去处理遗体,尽量让他们能以相对完整、体面的样子,与家属做最后的告别。”
听到老陈的描述,我的心猛地一沉。作为一名入殓师,我深知重大交通事故意味着什么。那些被撞击得变形的车体,巨大的冲击力下,遗体往往会遭受严重的损伤,肢体残缺、面容毁坏都是常见的情况。每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是对我们专业技能和心理承受能力的巨大考验。但这份工作的意义,却让我从未有过丝毫退缩。在我看来,入殓师就像是逝者最后的守护者,我们用双手抚平他们的伤痛,还原他们生前的模样,让他们带着尊严离开这个世界,给生者留下最后的慰藉。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种责任,一种对生命的敬重。
很快,我们赶到了临时安置遗体的地方。刚一踏入,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我忍不住微微皱眉。眼前的场景让人心酸又沉重,一具具蒙着白布的遗体整齐排列着,周围是神情悲痛、低声哭泣的家属,还有忙碌穿梭的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其中一具遗体。当缓缓揭开白布的瞬间,那惨烈的景象还是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我的心脏。死者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的面容因猛烈的撞击而严重扭曲变形,原本柔顺的头发被鲜血浸湿,黏在脸上,凝固成暗红色的块状。她的身体也布满了伤痕,衣服破碎不堪,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我强忍着内心翻涌的不适与悲痛,戴上手套,开始仔细检查遗体,凭借着多年积累的专业经验,迅速思考着修复方案。
在工作的间隙,我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扫过人群边缘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我的视线。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手中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那个身形,那种独特的气质,像极了多年前问我问题的那个少年。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真的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但我深知,此刻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手中的工作容不得有丝毫分心。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内心的疑惑和不安压了下去,再次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遗体上。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谨慎,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我全部的精力,我像是一位专注的艺术家,试图用手中的工具和精湛的技艺,为这位年轻的逝者重塑往昔的美丽与安宁。
终于,所有遗体都处理完毕。我和老陈拖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离开了现场。一路上,我沉默不语,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个疑似少年的身影,思绪纷乱如麻。老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几次张嘴想要询问,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许在他看来,经历了如此惨烈的事故现场,我有些情绪波动也是人之常情。
回到家中,我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