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客栈里,"宫成珠那草包都能上榜,我岳仁德落榜,天下人谁信?"岳仁德正借酒浇愁。
角落里一名醉汉忽然开口:"光在这抱怨有什么用?不如学镇国郡主敲天听钟!当年她一敲鼓,连安王都被贬为庶民。"
"可我们没有证据......"有人迟疑道。
醉汉嗤笑:"这名单不就是证据?若你们敢为自己讨个公道,就该在金榜放出前敲鼓面圣!到时那些主考官还在宫里,若名单当真如此,圣上岂能不查?"
席间几位举子面面相觑,渐渐觉得这话有理。
醉汉又道:"我看你们是怕得罪权贵!我虽是粗人,最恨那些仗势欺人的勋贵!"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惹得众人议论纷纷。酒楼内顿时人声鼎沸。那醉意熏熏的岳仁德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他双眼通红,身形摇晃着站起来:"你们瞧瞧,这些年寒门学子越发艰难,今科又是如此,若不敲这天听钟,我等寒门子弟何日才能出头?"
"仁义兄且慢!"同窗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来年再考便是。"
"来年?"岳仁德冷笑一声,甩开同窗的手,"你们可知道今科前十名中,竟有八位是权贵子弟?这哪里还有半分公道可言!"
那身着粗布衣衫的游侠汉子拍案而起:"好!我倒要看看,这寒门学子到底有几分骨气!这棍子,便由我替你们挨了。"
"薛兄!"几个同窗面露惊慌,"此事万万使不得啊!"
岳仁德却已大步流星地朝宫门方向走去,步伐虽踉跄,却透着一股决绝之意。
此时宫中大殿内,正振安正与诸位副考官将殿试策论呈给君主和太子过目。君主拿起董长元的卷子细细品读,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此篇虽不算华丽,却见解独到,条理清晰。"太子恭敬道。
正振安看着吕相两个孙子的卷子笑道:"这两兄弟文采斐然,若是隔年考试,岂不更好?"
君主轻笑:"吕相倒是惜才。"说着,将几份优秀的卷子放在一处。
正当君臣商议金榜排名之际,突如其来的鼓声惊得君主手中的茶盏一颤,茶水溅洒在案几上。
"是何人敢敲天听钟?!"君主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苏公公匆匆出去查看,正振安立在原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自从去岁以来,这天听钟响了数次,每次都掀起轩然大波。
殿外传来苏公公急促的脚步声:"陛下,是几位举子,说殿试有人徇私舞弊..."
"混账!"君主站起身,龙袍翻滚,"朕亲自过目的殿试,谁敢说有徇私?!"
正振安躬身道:"陛下,此事关系科举公正,或许..."
"你是在教朕做事?"君主冷冷瞥了他一眼。
正振安额头冷汗涔涔,连忙跪地:"臣不敢。"
宫外鼓声依旧在继续,一下下震荡着整个皇城。岳仁德带着几个同窗,不断击打着天听钟。
"请陛下为天下寒门学子做主!"他们的呐喊声回荡在皇城上空。
周围聚集了众多百姓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殿内一阵沉默,檐下风铃轻响。君主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详细说来。"
苏公公抹了把额头的汗:"他们说前十名早有内定,吕子福、吕子瑞、杜安泰、戚长海、萧朝阳、宫成珠、孙玉鹿这七人,都是勋贵宦官之家的子弟。"
"有何凭据?"君主的声音冷了几分。
"他们说...杜安泰、萧朝阳、宫成珠这几家早已准备庆贺,有人买了宅邸,有人囤积米粮,还有人张罗着要摆谢师宴..."
"正振安人在何处?"君主手指捏得生疼。
"这...正大人不知去向。"
"混账东西!"君主猛地拍案而起,"传司法总督!传太子!所有试卷立即封存!"
与此同时,吕府内气氛凝重。
"糊涂啊!"吕相握着茶盏的手在发抖,青筋暴起,"子福、子瑞的才学本就出众,为何要去巴结那正振安!"
大夫人垂首道:"妾身只是怕..."
"怕什么!"吕相打断她的话,"我堂堂右相,他正振安算什么东西!"
三夫人在一旁轻声道:"老爷,事已至此,不如想办法补救。"
"补救?"吕相冷笑,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长子吕子福跪下:"父亲,儿子知错。"
"知错?"吕相喘着粗气,"你们可知道这是在自毁前程!"
大夫人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去寻正大人说情?"
"不必!"吕相站起身,"我亲自去见陛下。"
"父亲!"几个儿子惊呼。
"闭嘴!"吕相厉声道,"你们已经闯祸了,现在只有实话实说,或许还能保住一线生机。"
堂内一片死寂,檐下滴水声清晰可闻。
"你们两个,随我去明察司。"吕相闭目叹息,"越早坦白,或许罪责会轻。"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家仆慌忙进来:"老爷,街上都传开了,说太子殿下正在查验试卷!"
吕相面色一白,扶着椅子慢慢坐下。
"备轿。"吕相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