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寒战，他坐在副驾驶座上，
盯着手机里林雅晴发来的照片——砂锅里的排骨泛着诱人的酱色，
旁边还摆着他爱吃的空心菜。
他突然想起今早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雅晴反常的询问，
还有她声音里极力掩饰的颤抖。
一种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伸手关掉了副驾驶一侧的冷气。
而此时，二十五公里外的家里，
林雅晴正将最后一道菜收拾干净，
等着何仁怀晚上回来后开始烹饪。
她望着玄关处何仁怀的拖鞋，轻轻擦了擦眼角，
补了补有些晕开的睫毛膏。
何仁怀推开家门时，林雅晴正收拾着厨余垃圾。
看到他突然回来，她明显一怔，手中的垃圾袋差点滑落。
“你不是说下午要回单位吗？”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围裙边缘。
何仁怀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在袭佳丽那里得到的满腔的妒火与烦躁压在心底，
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晴，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他走近几步，闻到了熟悉的红烧排骨香气，
“你特意做了我最爱吃的，我怎么能不回来？”
林雅晴背过身去准备做饭，掩饰着微微发红的眼眶：
“就你嘴甜...快去洗手吧，汤马上就好。”
何仁怀没有动。
他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的家居服，
头发随意地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这个画面如此熟悉，十年如一日，
却在此刻让他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晴...”他忽然上前，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你好香。”
“哎呀，别闹！”林雅晴手一抖，汤勺碰在锅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看见我在忙吗？”她佯装生气，耳根却悄悄红了。
何仁怀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双臂。
他闭上眼睛，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突然想起袭佳丽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
一个是家的味道，一个是偷情的刺激，此刻对比如此鲜明。
“仁怀？你怎么了？”林雅晴察觉到他的异常，
转过身来，却被他趁机在唇上偷了个吻。
“就是想你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今天特别想。”
林雅晴噗嗤一笑，轻轻推开他：
“少来这套。吃完饭...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突然压低声音，尾音带着撒娇般的上扬，“嗯哼~”
这个突如其来的妩媚让何仁怀浑身一僵。
他太熟悉妻子了——林雅晴向来含蓄，结婚六年多都很少这样主动调情。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脸这么白？”林雅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下乡送医手术太累了？”
何仁怀抓住她的手，勉强笑道：
“没事，就是饿的。你今天的排骨...特别香。”
餐桌上，他食不知味地咀嚼着妻子精心烹制的菜肴，
每一口都像在吞咽自己的愧疚。
林雅晴不时给他夹菜，说起今天超市里的趣事，
声音轻柔得像夏夜的风。
“对了，”她突然放下筷子，
“下周六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想把年假请了。你...能空出时间吗？”
何仁怀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想起上周才答应袭佳丽，下周陪她去复查。
“当然。”他听见自己说，“我早就安排好了。想去哪里？”
林雅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突然撒满了星星：
“我想去洱海，就我们两个人。”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就像六年前蜜月时那样，好不好？”
何仁怀反握住她的手，
突然发现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当年那枚简单的婚戒，
而他自己...早就找了一个借口摘掉了，
因为袭佳丽不喜欢他戴着这枚结婚戒指。
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
“好。”他郑重地点头，突然下定决心般补充道，“晴，我...”
话未说完，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袭”这个字刺眼地跳动着。
何仁怀下意识要按掉，却见林雅晴已经站起身：
“你接吧，万一是急诊呢？我去给你盛碗汤。”
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何仁怀狠狠按下了拒接键。
他打开微信，快速给袭佳丽发了条消息：
“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发信息。“
发完这条消息，他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
或许，这段错误的关系早该结束；
或许，这个家才是他真正该珍惜的。
只是他不知道，厨房里的林雅晴，
正透过玻璃门上的倒影，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在何仁怀喝汤的几分钟里，手机微信的提示音“滴滴”地响个不停，
打破了餐桌上的宁静。
他微微皱眉，偷眼看向林雅晴，
她依旧面无表情地喝着汤，
嘴角微微抿起，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仿佛完全没听到那刺耳的提示音。
何仁怀心里有些发虚，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他把手机从桌面拿起，悄悄调到震动模式，
但手机还是一会儿一阵地嗡嗡作响，
放在桌面上都能感受到那轻微的震动。
这震动声比提示音更让人心烦意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汤勺，起身说道：
“喝得太多了，去方便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往厕所方向走去，
试图用这个借口暂时逃离这尴尬的局面。
林雅晴坐在桌前，微微垂下眼帘，
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早就注意到了何仁怀的手机动静，
也察觉到他那略显慌张的举动，
但她却故意装作没听见、没看见，只是暗自偷笑。
她心里清楚，何仁怀的那些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
而她也乐得看他在这小小的局促中挣扎。
何仁怀锁上卫生间的门，坐在马桶盖上，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他的手机在掌心不断震动，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几乎无法握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开了微信。
袭佳丽发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字里行间透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直刺他的内心。